一個身穿西裝的男人朝我走來。他還沒停下腳步,就拿出一本手冊。
“我是警視廳生活課的人員,你是‘創造機會’的員工吧?”
“不,我並不是正式員工。”
“這話怎麼說?”調查人員的眼中發出令人害怕的光芒。
“倉持拜託我幫他處理一點會計上的事……。不過,公司的事情我幾乎什麼都不知道。”
搜查人員一副在推測我說的話是真是假的樣子。接著,他說:“可以請你跟我來一下嗎?”
我沒有理由拒絕,只好答應。何況,我也想要親眼確認,事情究竟演變到了什麼地步。
他帶我到大樓裡面。辦公室裡還有十多個搜查人員,正將所有檔案和檔案夾塞進瓦楞紙箱中。我看見了中上他們,他們只是一臉茫然地杵在那裡。
中上往我這邊瞄了一眼,但沒有向我搭話,只是雙眼垂下。
我在偏角落的地方接受搜查人員的詢問,諸如進公司的過程、至今做過哪些事情等。他們的用字遣詞雖然客氣,卻有種強硬的感覺。我想,我沒有必要說謊,於是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然而,搜查人員似乎不完全相信我說的話。
“照你這麼說,你是在不知道公司實際經營內容的情況之下在這裡幫忙的囉?雖然你沒有辦理進公司的正式手續,但卻是董事級的待遇,不是嗎?”
“那是倉持自己決定的。我只是想賺一點零用錢……”
“可是,你的工作是負責管錢的吧?”
“說是管錢,其實只是形式上的頭銜。實際上,倉持可以自由運用資金,而我只是看看資金流進流出的金額而已。”
搜查人員似乎並不接受我的說詞,臉上甚至連擠出苦笑都沒有,一副想說“誰會相信你那種鬼話”的表情。
強制搜查的目的似乎在蒐集公司違反證券交易法的證據。我從搜查人員話中得知,倉持無照從事證券買賣。
“你知道倉持先生沒有執照嗎?”
“我完全不知道。我之前問過他本人,當時他告訴我他有執照。”
“他說有,你就信了?”
“是的。”
搜查人員聽了我的回答,狐疑地偏著頭。
接下來的問題,主要是關於倉持的出沒地點。搜查人員表示,倉持連自己家都沒回。當然,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關於這點,搜查人員倒是相信了。
他們晚上十點過後才放我回去。我精疲力盡地拖著腳步回家。一天當中發生了太多事情,我的心情還來不及整理,只想好好睡一覺。
然而,一旦躺在床上,腦袋卻莫名清醒。我的心中充滿了對倉持的憤怒、憤恨,還有懷疑。我還想起了八百年前的往事,只後悔至今為什麼沒有對他痛下殺手。
就在我煩悶地輾轉難眠時,突然電話鈴響,嚇了我一跳。在拿起話筒之前,我先看了鬧鐘一眼,時間接近凌晨一點鐘。
我拿起話筒,低低地說了聲:“喂。”隔一會兒,對方才出聲回應。“喂,田島嗎?”
聽到那聲音的剎那,原本有點恍惚的腦袋突然清醒了。
“倉持……你,在哪裡?”
“我在電話亭裡。就地名來說,應該是深川附近吧。門前仲町一帶。”
“你在那種地方做什……”
“我只是單純經過這裡。倒是你身邊有沒有人?”
“只有我一個人。你知道公司怎麼了嗎?”
“強制搜查對吧?我知道啊。”我從倉持的口氣聽不出危機感。
“大家都在找你。”我想說我也在找你。但忍了下來。
倉持在電話的那一頭低聲笑了。“要是我現在出面的話大概會鬧得滿城風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