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一指,指了匹高大駿馬讓侍衛牽過去,侍衛滿臉為難,又不敢抗命,只得小聲嘟囔,「這可是最烈的馬啊,咱們上去都能被顛吐了,太傅騎上去,不得半條命沒了!」
黃驃馬健壯,馬蹄軀幹似蓄藏著無盡力道,太傅拍拍馬鞍,饒有興趣的點點頭,「這馬得勁。」
說著,拽著韁繩利落的翻身上馬,這架勢這派頭,說是個正壯年的三十歲男子也完全有人信。
王福祿看張太傅這樣子,更加驗證了心中所想。
張成解甲歸田是假,去熱河行宮是真。
張成去熱河行宮頤養天年是假,去督促七皇子學業是真。
他心中隱隱有念頭,皇帝看似不聞不問,將七皇子丟到熱河行宮不管不顧,實則心中一直顧念疼惜著,並有多愧疚。
要知道帝王的愧疚實在難得,七皇子若利用好了這份愧疚,今後不可小覷。
不,應該是說,自從皇帝將帝師張成張太傅派遣過來的那一刻起,七皇子就成了皇位的最佳待選人。
皇后、麗貴妃上趕著求皇帝,想讓張成教導太子、六皇子,皇帝百般推拒,原來是想留給七皇子。
打小,皇帝就偏心七皇子,容嬪出事後,誰都以為這天之驕子再也爬不起來了,但只要皇帝還偏心,他重新變回那高高在上的受盡萬千寵愛殷勤小意的七殿下就是眨眼間的事。
宮中皇子們斗的那麼兇狠,根本想不到有人已經得天獨厚了。
王福祿騎著馬與張成齊平,佯裝隨意開口:「七殿下都十一歲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宮了。畢竟容嬪那事,總也怪不到殿下身上,殿下是陛下親骨肉,老是養在熱河行宮養野了,平白失了殿下的才氣。」
眾所周知,七殿下天賦極高,小小年紀,禮樂射御書數都在眾皇子間拔得頭籌。
張成捋了捋鬍子,語調漫不經心,沒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有些神童,幼時能做常人所不能,眾人都以為長大能做一番經天緯地之事,悉心教導,寄予厚望,誰知道,大了之後庸庸碌碌還不如常人。」
「所以啊,天賦才氣什麼的,誰知道呢,說沒就沒了,老夫也有好久沒見過七殿下了,」他咂嘴感嘆,「就記得挺好看一小孩,長成那樣,若不是皇子,做了公主郡主們的面首也餓不死。」
王福祿想不到他這麼敢說,本來都準備到嗓子眼兒的話噎住了,不上不下,好一會兒,他才悶聲道:「太傅自然灑脫,不造作,難怪陛下尊敬您。」
張成懶得聽他這樣的奉承,直白道:「在陛下面前,老夫還是要裝一裝的,顯得穩重一點,說出的話才會讓人信服。王公公不是老夫學生,老夫就不裝了,有什麼說什麼了。」
王福祿連連應好。
他低頭擦了擦汗,該打聽到的已經打聽到了,就不再攀談,一路靜默。
許連琅一大早就被李日公公糾纏住,從臘月積雪深深到如今二月冰河初融,他使出了渾身解數勸她,「許連琅你傻不傻,多少人夢寐以求,你說不去就不去了……這次王公公來熱河行宮,你且去見一面吧。」
他一張嘴不休閒,唸叨著那些好處,許連琅抱著膝蓋看著河堤面上已經有了融化之勢的河水。
她耳朵發癢,不想再聽了,就又偷偷摸摸撿了塊石頭要扔,「咚」的一聲,敲裂了冰層,卡在了冰面上。
李日的聲音嘎然而止,他長長的嘆了口氣,「許姑姑幫過我,我不能看你走彎路。」
許連琅彎彎笑眼,一扭頭,就看到路介明從遠處走過來,她招招手,「勞煩公公幫我回絕王公公啊,我不想再見他,他太兇了。」
她說完,就起身,抖了抖裙子上的土,朝路介明走過去。
李日眉頭擰到了一處,手握住了許連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