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連琅的聲音撞進他的耳道,清脆靈動,聽了無數遍了,他甚至可以想到她說這句話的神采,一定是杏眸彎彎,嘴角梨渦。
頃刻間,就將他從這種瀕臨崩潰的情緒中解脫出來,路介明眼眶還帶著紅,但臉上的扭曲感已經好了很多。
她還在外面叫著他,路介明慢慢起身,對著容嬪道:「母妃,我就當什麼都沒有聽到過,我就當你有發病了神智不清。」
容嬪也是怕極了路介明現如今這種陰狠如兇獸的狀態,她訕訕閉嘴,多情桃花眼瀲灩出水光。
路介明「嘶」了聲,他抽著氣,推開主殿木門前,扶著樑柱喘了好久。
很多時候,他都覺得,那種嗜血感湧上來,他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但自從被許連琅好生懲治過之後,他強硬剋制,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
今日被容嬪一激,又是出現了這樣的情況。
最後還是許連琅找到了主殿,她推開了門,正對上少年通紅的眼。
那雙通紅的眼眨了眨,徑直落到了那晚面上。
相較於去年,這真是一碗豐盛許多的面,臥了三個雞蛋,又加了很多肉片,滿滿當當一碗,熱氣騰騰的與冬日冷空氣交織在一起,融出朦朧的霧氣。
濕濛濛的,恰恰好模糊了路介明的五官。
許連琅沒多想,以為是她家皇子又被感動壞了,畢竟去年這個時候哭的可慘了。
她象徵性的抱抱他,又拍拍他的背。
而後故作疼痛的嘰嘰咋咋喊著:「呀!可太燙了。」
路介明馬上從她手裡接過了那晚面,碰到碗璧,才發現她在唬人,哪裡燙,一點都不燙。
「快吃,快吃!涼了就坨啦!」
看呀,她的唬人都是為了他好,……別的人只想從他身上汲取東西……就連他的親娘也是……
路介明只覺得情緒被她輕而易舉的、怪異的盡數安撫下來,他胸口揣著個刺蝟,哪裡都是刺,她伸出一隻手,輕輕碰了碰,這刺蝟就願意露出白軟的肚皮,收起自己鋒利的刺。
許連琅帶著他去了自己的西廂房,他們坐在凳子上,排排坐好,許連琅撐著下巴看他用膳動作。
他吃的很慢,薄唇輕啟,小口小口,姿勢優雅,一舉一動矜貴無雙,就這樣單看著他,都覺得賞心悅目。
她託著腮,與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他瞞的很好,沒有洩露絲毫的情緒,許連琅完全沒有發現他與容嬪的爭吵。
「這幾日張太傅日日都過來,眼瞅著天就要下雪了,你勸勸他,別讓他來了。」
張成依然沒有放棄,上次一別之後,堅持不懈,真的背著一筐菜給聳雲閣送菜,路介明一開始很排斥,後來見他不再提收弟子的事,再加上許連琅愛聽他說那些奇聞逸事,他便也就沒關門趕人。
後來已經變成了張成隔三差五過來蹭飯,剛開始就是幫忙盯一下有沒有木薯粉,後來發現都是許連琅自己做,他便徹底放心,但來的更勤快了。
老頭子一個人孤單寂寞冷,愛和小輩們一起湊,仗著許連琅歡迎他,他更是能來多勤快多勤快。
「聳雲閣臺階太多,他要是還愛吃我燒的菜,趕明天起,我去給他送飯。」
路介明「啪」把筷子放下。
許連琅吃驚,「怎麼了?飽了?」
路介明覺得自己反應過激了,他抿緊唇,看著許連琅,「你這樣會很累。」
許連琅滿不在乎,「這算什麼呀!太傅說他那住處有很多話本子,就等我去了和我一起讀,我樂意跑這幾趟的。」
路介明不吭聲了,他嗓子裡逸出些淡淡的啞調,「我去送吧,你要看什麼書告訴我,我給你帶回來。」
許連琅瞧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