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從幽靈亨達羅斯的臨時高塔上躥下來,襲擊毫無準備的過路人。它們是一種猥褻之物,沒有任何真正的生命形式,但它們還是寄附於一種類似蝙蝠的身體中。它們是飛舞的邪惡的破布,是吸食生命的酒鬼,而且永不滿足。
但是由於他們真正的棲息地是時間本身,所以德·瑪里尼發現了一件不尋常的怪事。“這群獵狗真是奇異,”他對莫利恩說道,“它們能在空間裡行動!我倒是知道在某種條件下,它們能穿越時間屏障,進入三維空間,但這還是我頭一回真真切切地看到。這也許和那些在紅色美杜莎星雲周圍的黑洞有關。也許是它們將時空在這裡融合到了一起。”
但是莫利恩好像是壓根兒就沒聽見他在說什麼。她正在全神貫注於掃描器,“他還活著!他……能感知!亨利,他很痛苦!不是我們所理解的那種痛苦,而是源自內心的痛苦。獵狗就像是慢性酸一樣在侵蝕著他的肌體,減滅著他的生命力,使他越跑越慢,而加速吞噬他的肉體。它們是一種在咬噬他,腐蝕他,殘殺他的病毒。這也許要持續1千年之久,可這又能怎麼樣?時間在它們那一邊。他就這樣一天天地增加自己的痛苦,直到獵狗們侵蝕他的心臟。然後他最後的肌體會被它們撕碎,耗盡最後的力量,他黑色的殘留物會繞著那個無盡的紅色美杜莎星雲永遠翻湧。”
德·瑪里尼緊緊地捏住她的手:“我要是能做些什麼就好了,不過我們過一會兒再討論這個問題,首先……莫利恩,你能真真切切地和它對上話嗎——和他?”
“你見過有什麼我不可以與之對話的生物嗎?”
“恐怕只有獵狗它們吧。”
“那是因為它們並非生命,”她解釋道,“因為它們是反生命的。但嘶嘶嘶嘶嘶可不一樣,他活生生,而且很美麗。他的顏色,甚至他的形狀都真是……美啊!我當然可以和他交談了。只是你要先調整好你的接收器。亨利,你自己先聽一聽他的聲音。“
接收器,又是一個錯誤的命名。它就像掃描器一樣,都不是純機械的;用這兩個詞來稱呼這兩部超乎常人理解能力之外的裝置實在是不合適。如果將一個人的思維與飛船融合在一起的話,他(她)的洞察力會增長十倍;如果同時再利用它的感測器的話,將會獲得雙倍的效果。透過飛船的掃描器,人的眼睛可以變成望遠鏡,又可以變成顯微鏡。而人的聽覺會變得異常敏感,甚至可以聽到雪片之間磨擦的嚓嚓聲。一旦接通了飛船感測器,人可以“嗅”到遙遠衛星上的氣味或是垂死之星的腐臭味,或是“品嚐”到遠隔百萬裡的星球上空氣和水的味道。至於第六感覺,也會被放大:像漢克·西爾伯胡特這樣有遙感天分的人大都會成為星際間的思想傳輸者;還有,像莫利恩這樣關心萬物生靈的,也是這種獨特變化的產物……
哦,莫利恩當然可以和嘶嘶嘶嘶嘶“交談”,不過在德·瑪里尼聽來,它只不過是一團糨糊般的腦波干擾聲音。他是不可能和氣狀物交談的。他在水裡與兩棲海參綱動物;與草原上採花粉的蟲在阿爾德布拉恩交談過。但這些都是他所認知的活生生的有意識的生命形態。對德·瑪里尼來講,“火”是什麼意思,對於它而言,這個詞語的意思也相差不到哪裡去。還有像“危險、好、壞、享樂、飛翔、行走、快樂、食物和飲水”等這些詞語。當然還包括“生存與死亡”。絕大多數的生靈都會擁有這樣或那樣相同的生存背景,也就能夠駕起生命間溝通的橋樑。可是嘶嘶嘶嘶嘶呢?可是對於探索者來說,差距太大了。
所以,德·瑪里尼只能遺憾地搖搖頭:“你最好給翻譯一下,問問他我們怎樣才能幫助他。”
莫利恩馬上照做了,德·瑪里尼聽到了她的思潮如水晶般清晰地傳到了那個正在逃亡的氣狀物那裡—一而且還聽到了他的回應。那模糊的腦電波靜電干擾改變了它的音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