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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跑到床上去窩著,翻來翻去地揉被子。
小鬼瘦得可憐,臉頰也凹著,平時都吃不飽吧。他在趕牛,小手心裡厚厚一層繭子,肯定被那對沒良心的父母逼著做這做那。剛才就見他光著腳,給他買的鞋肯定不敢穿,他媽連草鞋都不給他湊合一雙,真是黑心媽!
既然有這麼黑心的媽,說不定還真會對小秦下手,兩人夫妻搭檔來個混合雙打那小孩還有命沒有。
許櫟風越想越煩躁,雙腳兩蹬兩蹬就把被子都踢到地板上去。
這事兒他有參與,明確一點,還是他那件衣服引起來的,他覺得一定是自己良心不安,太過自我譴責才會這麼如芒刺在背。要是小孩兒出點什麼事兒,他不抑鬱一輩子才怪。
利索地套上衣服出去,外面嘩啦啦地下著大雨。他看看時間,快十點了,沒想到自己糾結了那麼久。他衝進雨裡跑去車庫,良心什麼的真不是好東西!
汽車七彎八拐將亮堂堂的路燈甩到車後,開進了一條黑乎乎的簡陋小道,路邊的亂石頭將車頂得跌跌蕩蕩,雨水啪啦啦地往車窗上打。
路上坑坑窪窪,雨勢很大,地上積了很多水,往坑窪裡一碾,藉著車燈許櫟風能清楚看到濺起的溺水砸在玻璃上。
這樣的大雨天,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這樣隱秘周全的背景條件,對於罪犯來說簡直比催情劑還猛烈,心一橫來個拋屍荒野,犯罪證據都會被雨水沖刷地乾乾淨淨。
許櫟風天馬行空地發揮駭人聽聞的想象力,一晃眼,車前赫然立著一個人,轉開方向盤連忙一腳將剎車踏死,車子嘩的一聲斜橫在路上,砰地一聲,他的腦袋也在方向盤磕得星星閃耀。
雖然只是一晃眼,許櫟風也認得那枯枝一樣的身影,方秦。
他下來重重摔上車門,“你他媽大晚上在這裡晃什麼晃?”情緒太激動,因為差點就真的出了人命,他沒有控制住罵娘了。
“老師?”
“真榮幸你還認得我,”聽他的聲音病怏怏的,許櫟風直接把手往他額頭上方,“靠,這麼燙,你不會才烤火來吧?”
小孩直接眼皮一翻,倒在他身上。
許櫟風抱著他扔進車裡,懸著的心終於踏實了下來,倒車的時候他還忍不住抱怨,“真會拆時候暈倒,要是早暈倒在路邊,我就直接打120了,不,還有110,哥也做一會命案現場第一目擊者。”
許櫟風揹著方秦到家的時候,兩人全身都溼透了。
他直接把人扛進了浴室,脫光了衣服,放一缸溫水把人泡在裡面。他瞥一眼方秦的身體,第一次碰上能用骨瘦嶙峋形容的人,而且身上青青紫紫,溝溝壑壑都是傷橫,有些地方還結著扯裂了露著紅肉的傷疤。許櫟風心裡又涼又酸的忙別開眼睛。畫面太美,他不敢多看。
很快把兩人洗淨抹乾了,他把方秦放到家裡唯一的大床上,翻個冰袋出來給他敷上。
他覺得溼溼的頭髮對病情不好,又把他撐起來靠在自己胸口,舉著吹風機非常困難地給他吹乾了頭髮。這是一項體力活,又要穩住人,又要拿吹風,手臂酸得像喝了一整瓶山西陳醋。
都快凌晨了,許櫟風坐到床上和方秦一起躺著,他盯著他的臉看了半天,右邊臉還腫的。又想起那些遍佈全身的傷口,許櫟風大嘆一口氣掀開被子,“媽的,就當提前過回老爸癮,真是夠操心。”
跑出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醫藥方買了創可貼和感冒藥,又以防萬一要了一些紅藥水,藥膏和紗布,看著手裡的塑膠袋,許櫟風覺得自己越活越娘們兒了,對自己都還沒那麼精貴過。
給方秦喂兩顆藥,灌了一杯水,整個被子頭都溼透了,把裂開的傷口給他貼好之後,許櫟風太累了,反正被子夠大,他直接把被子掉過一個頭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