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來的當根蔥。
“我說你誰啊,老子教訓兒子,關你屁事兒滾一邊去,小心老子連你一起打。”
方秦他老爸?許櫟風想起那個狂叼的聲音,果然該是這個長相。夠原始!夠粗野!
自打中學畢業棄惡從善,許櫟風已經好多年沒有撞上過這麼野蠻的事了,想當年他還能帶著幾個兄弟打打群架,咬牙忍痛以一抵二的的戰局博得一群女生的尖叫。可是現在這位手裡握著兇器,身形又比自己龐大,目測恐怕沒有凌駕其上的機會。
“我不是你兒子。”方秦扯著嗓子反駁,這一聲讓許櫟風這邊漲了不少氣勢
“哎呀,大哥,不管他是不是你兒子,你看它小身板子的也受不起你幾下呀。消消氣兒,有話好說。”
“好說個屁!”男人狠戾地瞪著眼睛又轉向方秦,扁擔被許櫟風抱得死死的掙脫不了,“老子給你吃給你穿給你住,媽的就養了個白眼兒狼是吧。好,你不是我兒子,愛去哪去哪兒,再跑回去老子真能拿刀剁了你,你個死飯桶瘋崽子。”
許櫟風心驚膽戰地聽著,手臂還緊緊箍著那根扁擔,但他反應得極快,腰桿子一歪,躲開男人的一記重踹,“你他媽給老子放手。”
許櫟風機械地兩手一鬆,男人咬著牙還沒洩恨,往地上的方秦啐了一口口水,“有多遠給老子滾多遠,”然後扛著扁擔大闊步一搖一擺地離開。
男人背影消失,許櫟風大鬆一口氣,蹲下來就看到小孩使勁往草地上蹭身上的口水,醃菜一樣的布料都蹭開了個縫子。
許櫟風按住他的肩膀,“行了行了,別把皮蹭掉了,”安靜看了一會兒小孩兒的臉,右邊臉頰像個鼓起來的蘿蔔,他從包裡拿出一個手帕,在河邊浸了水,涼涼的,給小孩兒敷上,“那……是你誰啊?”
方秦僵持了良久,吐出兩個字,“繼父。”
“你媽得了白內障呀,就算瞎子摸魚也不會摸這麼個彪悍的。”
方秦沒有說話,嘴角咧著,許櫟風放輕的手勁,估計把他揉疼了。
“……你媽怎麼不管你?”許櫟風覺得和方秦說話還是直截了當得好,不然顯得自己磨磨嘰嘰。
“她,只管錢。”
許櫟風戳戳太陽穴,十月的太陽依舊烤得他額上滲汗,他覺得頭有些痛,這孩子家裡都是些什麼人呀,不是莽夫就是財迷的。
他倆兒並肩坐著看風起草落,驀然有種難兄難弟的感覺。許櫟風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就這暴脾氣孩子,擱哪兒也不招人待見呀。
許櫟風趕緊快刀斬亂麻,起碼小孩兒他親媽總不會見死不救吧,要是自己攬上這個麻煩,他親媽媽就真有可能給他來上兩刀。
他鼓勵似得往方秦肩上一拍,“小秦,等會兒回去找你媽,那可是你親媽,再怎麼滴也不會操扁擔打你,繼父這種生物就當是路上的狗屎,你非得踩它幹嘛,繞過去就行。”
早走早脫身,許櫟風一點釣魚的心情也沒有了,開車回家的路上胸口一直憋得慌,車開得飛簷走壁。
晚飯也沒吃就鑽進被窩裡,被子捂過頭,翻來覆都找不著周公。他有起來倒杯水,一飲而盡,坐在沙發上撐著腦袋冥思起來。
狂野的後爸,財迷的親媽,那個踹他的小男孩兒估計是他媽和後爸的兒子。
那孩子在河邊踹方秦的畫面又在腦子裡晃,許櫟風左思右想也覺得方秦是看到那件衣服才發火的,估計平時也就求個安寧逆來順受,這次那孩子搶他衣服穿算是把他惹毛了。
想到這裡,許櫟風有點小得意,雖然沒在學校裡見小鬼穿那身衣服,就今天那揍人的架勢,肯定珍惜得不得了吧。
他很驚恐地在對面的窗戶玻璃上看到自己的笑臉,頓時左右看看,好詭異,覺得房間裡陰深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