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唇不言,神色複雜。
“厲初雲在哪裡?”
似白非白的廣袖長衫拂過青石臺階,停留在眼前,半跪之人被他身上冰冷的劍意勾動得肺腑發癢,咬牙道,“我不知。”
靜,山間的鳥叫聲也忽然沒有了。
只有悄然蔓延的冰冷,和那越發鋒銳的寒意。鋒銳而無情。
那人被寒意刺痛的身體不再顫抖,甚至連呼吸也不敢。幾近窒息的劍意,幾乎讓他以為下一瞬就會被——
絞碎成渣!
“你可知道,沒有了你,還有他們。”楚離寒漠的雙目掃過那些,隱隱以此人為首的弟子,平靜道。
“……”
“宮主在重玄殿。”
語落。煌煌劍意,飄渺而散。
天威如獄。
不外如是。
那人喘息著抬起頭來,卻目瞪口呆。
四野之內,哪裡還有來人蹤跡?
重重殿閣,玄深如海。
重玄殿是北玄宮的正殿。但見九重丹陛,高高在上。四周飛鸞晶鳳,競相俯首,端的是磅礴大氣,震懾人心。
便如那京城中,安坐金鑾的正德殿。
一路走來,竟然一個弟子也沒有遇到。
寂靜的天地間,只有他們的腳步聲。
不急不緩。
似白非白的衣袂彷彿沁了寒意,如那冰白的手中所執掌的,淬了寒霜的長劍。
步入大殿,依舊是一人也無。
“還是讓他們得到了訊息。”蕭陌恨恨地哼道。
楚離平靜地看著這熟悉的地方,身上的氣息卻漸漸銳利起來,冰冷起來,“出來。”蕭陌一怔,頓時暗暗警惕,嘴巴卻不饒人,“別那麼緊張罷,這裡應該沒什麼人。”楚離冷冷地勾起唇畔,目中的戰意竟然淡了。
又是一個陷在局裡不肯跳出來的人。可惜了那奇特的劍意,寧願深陷泥潭,竟也不肯放手一戰。
一步一步,楚離平靜地走上那高高在上的臺階。
“長揚,太康,殿中佈陣。”
“星移南斗。”
冰冷的語聲撕裂寂靜的空氣。這是周天星斗裡的一個變陣,所謂北斗主死,南斗主生,此劍陣能使六人同氣連枝,一人出劍,如六人同臨,威力絕倫。而它卻是從北斗誅邪陣演變而來,走的,正是死中求生,險中求勝的路子。
它,也正是北斗劍陣的剋星。
五名劍手不假思索地動了,被點到名字的二人則移形換位,帶動了其他人瞬間變陣。
蕭陌皺起眉,卻當先一步落在七殺星的位置。劍手當中,長揚落在天相位,太康則佔據最為靈活的中樞天機宮。待天府、天梁、天同也分別有了人。就見陣勢蜿蜒如臂,臂中有劍,七殺為劍鋒,天機為關節,剎那間殿內一股沛然鋒芒冉冉升起,森然如獄。
步履落下,楚離站在那一方寶座前,眉間星火跳動,驚人銳利的劍意不再凝聚一同,而是如冰焰一般——
蒸騰而起!
他站定的方位,正好就是南斗劍陣對應的北極星位。
西風冷,不知何時,天已霾。
殿中燭火明滅,垂落的廣袖,卻紋絲不動。楚離靜靜地站著,手中長劍上虛點地面,已有可見的寒氣霜華從那一點遷延。
微微仰起頭,楚離目光如水,冰冷地,看向寶座上方。
幾乎覆蓋了整座牆壁的玄鳥。那巨大的雙翼箕張,正作勢昂首高鳴。彷彿下一刻,就要飛撲而下。空氣似乎被那身中的劍意排斥、扭曲、塌陷。殿內驀地震動起來,四周漆柱上方的鸞鳥、鳳凰的雕刻,一個個碎裂開來,如銀瓶乍破,七道赫赫劍意連成一片,剎那間從天而降。
亮如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