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嗓音清甜,他遠遠不及,可他大哥也缺少他渾然天成的慵俊閒態……若排除掉六弟替他羅織的多情假象,延維她,會挑上誰?
明知是個無意義的假想,狻猊竟也忍不住踩入思緒泥淖裡,做起了比較。
“她性子太倔太野太蠻橫,大哥忍受不了她半刻。”說什麼都不想將大哥與小瘋子做出牽扯,狻猊淡淡一句,切割了大龍子和延維之間,莫須有的連繫。
“你就忍受得了她?”勾陳比較好奇這一點。由狻猊外觀神情上來看,瞧不出他家延維妹妹是否成功打擊到他,他仍是一副輕佻帶笑、慵懶自若的姿態。
“忍受不了,所以才在這裡與大夥兒一塊慶祝她走。”狻猊笑道,桌上的酒盞卻始終未飲,斟上時多滿,此刻同時不少。
忍受不了她毋須做作施展也自然流露的媚;忍受不了她笑起來有些壞、有些頑皮的模樣;忍受不了她身子芬芳嬌軟、敏感纖盈;忍受不了她在他懷抱裡暖得像懷爐、嫩得像棉絮;忍受不了她雙唇貼近耳旁,煙華、煙華地喃個沒停……
“反正,你們這兒也不是頭一個如此待她的地方。”勾陳撣撣袖,聳肩說道:“先前好幾個數不完的城鎮,送走惹禍精後,辦的酒宴比你們更大更熱鬧,流水宴席從城尾一路排到城門口,舉杯同歡的吆喝聲,震入九霄,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又是酬神又是演戲,足足月餘,還有人用豆子鹽巴撒滿她走過的道路,拿石子擲向她飛離的方向……我家延維妹妹,才不會被激怒或嗔惱,你們不歡迎她,她不見得多喜愛你們,彼此分道揚鑣,各自痛快。她堅強得很、漠然得很,你們這兒在飲酒狂歡,她那廂,應該也正大口大口喝甜湯自娛,她,很懂得快樂,一個人的快樂。”
勾陳對延維的認識,不只短短几年,他看著延維長大——那丫頭的孃親,不巧亦是他諸多義妹之一——他對她那性子,自是深諳熟透,說烈是烈,說淡也淡得清淺無味,除了破壞世間愛侶這事兒,充滿幹勁外,其餘便真的百般無謂。
吃食好壞無謂,衣裳首飾無謂,美醜無謂——若不是天生麗質,與她孃親一模樣刻出來的容貌,怕是她生得平平一般,她也不會在意吧。
勾陳笑著陳述,紅眸澄豔,眼下紅痣同等赤燦,眼裡沒有對延維的憐惜,話裡,更僅存閒話家常的怡然輕鬆,完全沒替延維指控龍骸城的虧待。
眾人聽罷,慶祝的好心情又跟著回來了。
對嘛對嘛,他們這邊大肆歡慶延維離開,說不定延維那邊玩得更瘋癲,他們根本不用懷抱一絲絲心虛,酒照喝、舞照跳、曲兒照唱,從此兩方再無瓜葛,老死不相往來沒關係啦!
酒罈再開,音樂重奏,廳裡中央,魚美人腕上銀鈴叮叮再響,仙綢飄飄如搖曳海草,多褶舞裙百迭漪漪,裙下足掌小巧精緻,隨裙浪翻騰而撩人半露,七彩裙料旋開蝶翼般的驚豔,舞姿曼妙,惹來無數掌聲吆喝。
只有一位,啜著煙,籲著霧,眼眸不看美人旋舞,耳裡不聽金石絲竹,嘴裡不嘗瓊漿玉液,嵌在俊顏上的笑容牢不可破,誰也瞧不出來,他心裡想些什麼。
或許,想著遠去的人兒。
或許,想著那張夜夜相伴的大床。
或許,想著哪位的香火滋味甜美……
都有,實際上,他心裡還想著另一件事——遙遠的往事。
那處飄渺氤氳、無邊無際的涼爽闊池,養育著稀罕龍子的池,鮮紫色的小龍,不過蟒蛇尺寸,離長大還差距頗遠,天女贊它聰穎靈巧,時常輕輕拍撫它的腦袋,同它說話。
那條聰穎靈巧的小龍,最愛纏著天人天女,問它長大之後會變成怎麼樣?對於不可洩露的天機,龍兒可是滿滿的好奇和期待。
天女笑著說不知,只要它放寬心情,多吃多睡長肉,未來之事,總有一日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