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老皮而言,這是個新奇經驗,從沒有女生看到他的俊容後,會表現出這般徹底的失望,這層新鮮讓他對慕情多了幾分好臉色。
阿K淡淡—笑,擁住她的肩膀。“不要哭,你的妝糊掉了。”
糊了就糊了吧,她的失望比妝糊了更嚴重。
“你特地帶個女人來哭給我看?”老皮笑問阿K。
對慕情,老皮有印象,但難不成她從臺灣追到美國來,就只是為了對他掉淚?他又不需要孝女白琴來哀悼英才痛失。
就阿K而言,女人眼淚往往令他不耐煩,但怪怪的,小野貓的眼淚,和其他女人不同,一顆顆淚水像帶了強烈的腐蝕劑,在他心中腐蝕出大洞,悶悶的、空空的。
下意識抬起手指,老K在她臉上摸摸碰碰,想尋到開關處,切去她淌個不停的眼淚。
慕情不想對人解釋,緩緩往相反方向走去。
阿K向老朋友揮了揮手,跟在慕情身後。
“喂,是你約我出來的……”怎麼又走了……後半句話,老皮沒時間說,阿K也沒心情聽。
將話吞下肚,老皮若有所思地凝視老友背影,那個背影……是他看錯嗎?怎會帶上憂心?那不像冷靜沉著的歐陽清。
慕情走得飛快。
在紐約街頭,和高大的外國男子穿身而過,東方女子顯得特別嬌小,似乎幾個人就足以將她淹沒。
阿K奔到她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小野貓,你要去哪裡?”
慕情抬起下巴望他,她想找個安靜地方哭個過癮。
“你的懷裡安不安靜?”她可憐兮兮朝他問。
他懂她的意思,微笑,手臂張開,說:“如果你不介意我的心跳聲,這裡不是太吵。”
慕情沒回答,把頭縮排他懷裡,手圈住他寬寬的腰際,哭得萬分精采。比起她的哭聲,他的心跳不過是小意思。
抱住他,她哭了很久,來來往往的過路人,難免朝他們多看幾眼,他皮皮地回他們一個聳肩和帥氣笑容,不在意別人看法。
“他長得不一樣了。”她哭到覺得有必要做解釋時,才抬頭。
什麼。
“我認識老皮十幾年,他一直是長這個樣子。”
他還是一貫的痞,痞得讓人想踹他幾腳,也不想想哭泣中的淑女多麼需要安慰。
“他真的一直長得那麼醜?”慕情問。
老皮醜?!這句話她要有膽放大聲量說,恐怕會遭來橫禍。
“以正常人標準,他不算醜。”阿K憋住笑意。
“他比我爸爸醜多了。”苦苦的,慕情說。
“我會向老皮傳達你的意見。”
“算了,傳不傳達不重要,我不想再看見他。”
慕情吸吸鼻子,拭去最後一滴淚。對於父親的崇拜,這輩子她都斷不了,不過還好,爸爸說,等大學畢業要來看她表演,爸爸還給了她一組號碼,她可以時時刻刻打電話給他……
“你還好嗎?”
“不算壞吧,暗戀結束,我可以專心做自己的事,”抹去頰邊潮溼,慕情振奮精神,擠出笑臉。
“你要專心做什麼事?跳鋼管舞?”
心猛地抽了幾下,回臺北把PUB收起來的念頭自阿K腦中一閃而過。
他在想什麼?收了一家,整個臺北、臺灣、全世界有多少家PUB等著她去光顧?當一個人想墮落,誰有本事阻止?!
“不錯啊,那是藝術工作。”
慕情不置可否,反正他認為她是野貓,就由他去認定吧!
“別玩過頭,把自己的人生給玩掉了。”他的關心隱藏在警告裡,
“不會吧,黑道大哥鼓吹別人不要學壞?這叫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