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重不支,自是越快脫離眼前為佳,偏偏身後這兩個黃衣衛士緊追不捨,甚是惹厭。
這支暗器“花蛇弩”飛臨眼前的一剎那,寇英傑已騰身上馬,藉著馬棚內懸掛著的一盞破紙燈籠,他反臂遞刀,“咔喳”一聲,將這支暗器劈落刀下。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刀劈暗器的一剎那,另一名黃衣衛士江平,霍然由斜刺裡躍身而出。
他的身勢不謂不快,可是寇英傑的出手更快。早在寇英傑奔向馬槽的途中,就已悄悄將一口薄刃的柳葉匕首,藏於袖內,此時正好用上。江平身子方自縱起一半,寇英傑已待機揮出左手,這口柳葉刀“哧”的發出了一股子尖風。
空中的江平起得快落得更快,一線刀光閃得一閃,這口柳葉刀已深深扎人江平前胸之內。江平嘴裡“啊”了一聲,騰起空中的身子,陡然向下一個疾滾,墜落於馬槽之內。在眾馬嘶鳴聲中,寇英傑已打馬狂奔而出。這一陣子忘命般的疾奔,也不知跑出了幾百十里路,眼前已不見房舍人煙,空氣是出奇的清新,但冷冽砭骨。東方天地交接處的那道分界線,泛出了一片濛濛的魚肚白色,天交子午,已有了一些明意。眼前是一片參差不齊佔地廣闊的石林,風吹過時,迂迴出陣陣輕嘯。附近有一道溪水,溪水岸邊衍生著一望無際的青草,是一塊理想的放牧草地。
寇英傑扣住了馬韁,打量著眼前這片地勢,耳朵裡才聽見背後的一聲長長嘆息。象是方自由夢中甦醒過來一般,郭老人微弱的道:“這地方很好……下來吧!”寇英傑應了一聲,翻身下馬,解下了衣釦,把郭白雲松下地來,後者膝下一軟,差一點坐倒在地,卻為寇英傑一把托住。一線曙光映照著郭老人臉上,在那張滿布皺紋的瘦削麵頰上此刻泛射出一種灰白的顏色,那是一種近似於死人的顏色。寇英傑嘆了一聲:“老前輩……”只覺得眸子一陣發酸,差一點淌下淚來。
郭白雲注視著他,忽然微微一笑道:“不要難受!我能夠支援到現在,實在已是僥天之倖,你不覺得這是奇蹟麼?”說時,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皺紋一時為之展開了不少。輕輕的在寇英傑肩上拍了一下,他抖擻著精神道:“我還有足夠的時間,把那十一字真訣傳授給你。來,你扶著我,找一個背風的地方,我們坐下來!”
寇英傑淚眼模糊的道:“你老人家莫非一點都不為你的生死打算?”
郭白雲仰起頭來,下頷上的那綹子山羊鬍須,被風吹得揚起來:“寇賢侄,你好象還不能體會出我對你的苦心……”說著他又發出了一陣子咳聲。
寇英傑已攙著他,在一處背風的石塊後面坐了下來,郭白雲咳了一陣之後,微微閉著眸子,頻頻喘息著,道:“生死、境遇、緣分……太奇妙了,太奇妙了!”忽然,他雙眸大開,前胸劇烈的起伏了一下。他的臉在這一時,漲得通紅,兩隻手不由自主的把身子撐了起來,象是作了一場內裡的生死之戰,雖不過是短短的瞬息之間,在他前額上已現出了一層汗珠。
之後,他更為萎弱的身子依向石面,含蓄的目神裡,閃爍著一種對於人生通達的哲理,似乎他一直在盼望面前的這個年輕人,能夠多瞭解些什麼,能由他這裡多獲得一些什麼似的。
“寇賢侄,你好好記住了:兩手握固,閉目曰冥,這個冥字,為十一字真訣之首。”
寇英傑哽咽著點了一下頭。
郭白雲接著又道:“舌抵上顎……一意謂調!”頓了一下,他繼續又說道:“神遊水府,環臂為擦,心注尾閭,搖肩為聳……輝運兩目,頻頻稱咽!澄神摩腹,曲脊是攀……”
以下,他陸續的道出了這罕為人知的十一字真訣,最後至“無我無人,心如止水”之“止”
為止,合計為冥、調、擦、聳、咽、攀、凝、託、攪、充、止,共為十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