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留學總比不留學好。學識有時候會增加一個人的良心,有時候學識幫助抹煞一個人的良心。
好人總是好人,一個腳夫是好人。一個it的博士可能是壞人。沒有標準。標準是一個人的良心。
人的良心常常變。命運問題。
我們中國人總是把問題推給命運。
這是很好的辦法。
想到命運註定的事情,大家都開心了。
那就是了。命運註定我幾個月後要做留學生。
瑪麗與我同走。麻將聲象打雷一樣。
到外國去也是法子,至少那裡沒有麻將。
打撲克比麻將靜很多。
一個同學,叫我看看加謬的小說。
我問:&ot;那可以增加一個人的快樂嗎?&ot;
他搖搖頭,&ot;你神經了。&ot;他說。
&ot;我神經了嗎?&ot;我笑,&ot;我不要看。&ot;
管他加謬是誰。我一點也不關心。
這個世界,根本沒有用武之處,讀過莎士比亞已經不錯了,況且到現在——我還會背&ot;我可否將你比做一個夏日,你是更可愛更溫和。&ot;莎士比亞是同性戀,沒有疑問。這詩是寫給男孩子的。
我又看過《水滸傳》。很多人物都以殺人為發洩,有時候一些廢人活得太好,真叫人妒忌非殺了不能消心中鳥氣。
我看過很多東西,它們快樂都沒有幫助。
事實上它們使我更不快樂。我為什麼還要看加謬?
詛咒加謬。
照我說,如果我是皇帝,我下令&ot;一二三&ot;大家坐在電視機面前看&ot;歡樂今宵&ot;,全國人民都快樂。
加謬。哼!
我中學還沒畢業已經就有這樣的牢騷。加謬。
而我那個同學,還一本正經的指導我&ot;加謬&ot;兩個音法文的正確念法。
算了算了,一輩子也不想再提這個人。
我情願見瑪麗。她令我舒暢。她很簡單。
明白?簡單的人令我舒服,所以我也得簡單起來,去適應別人,大家快樂。
我睡著了。
但是我多惡夢。我在十六歲之前從來沒有噩夢。
這幾天看不見蔡小姐的假期使我驚惶失措。
我把功課表取出來,數地理課剩下的課數。
一星期上五天課,其中四天有地理,星期三連線兩堂。
那意思就是說,一個月上廿堂,還有三個半月的時間,大概有七十二堂課,沒有多少了。
如果要見蔡小姐,也不過七十二次罷了。
我覺得情緒低落得很,一切都很無聊,。十六歲就這樣子,我覺得悲哀。
我幾時到老呢?有人告訴我,這個年紀是苦悶的年紀。
但是我眼裡看見的,苦悶的只有我一個人。
其它的同學都很好。很滿足,很安居樂業。
有人玩一整天的籃球,回家呼呼入睡,一點煩惱也沒有。
有一些人開始到舞廳去跳舞,抽菸喝酒半夜不睡,他們也很好,功課壞在他們來說不算一回事。
也許還有一堆人開始走火入魔,研究人存在的問題,看很多哲學,看那些偉大的作家,他們也開心。
他們都有寄託,只有我是什麼也沒有。
如果不讀書,是否會好一點呢。我小時候,不曉得人竟然可以不念書,現在可知道七十二行中,可以有七十一行不需要學問。
象這個若力,不見得比誰更悲哀,他有十一個子女,九個幫他賺錢,兩個給他出氣,他呼五喝六,很愉快。全家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