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著,就令她遍體生寒。
當捨棄了禮儀和友善之後,便終於令她想起,自己的對手究竟是什麼樣等級的怪物。
明悟了自身的無知和可笑。
“我……明白了。”
末日畫師深吸了一口氣,再無猶豫:“如你所願的那樣,我將,全力以赴!”
那一瞬間,破空的巨響迸發!
槐詩突進。
一步,跨越了漫長的距離,再度近在咫尺,不假思索的進攻。
刻意的割裂了自己的節拍,壓制著演奏法的本能。
以最刻板的方式,揮拳!
可是卻毫無打中了什麼東西的觸感。
等到那一拳揮出之後,他才發現,真正的吉賽爾還在數米之外。
而剛剛的自己所攻擊的,只是一個幻影。
不,甚至連幻影都不存在。
只是自己一開始就看錯了地方!
“視覺欺騙?”
他的腦中浮現出那些經典的謬誤立體空間的畫作,恍然大悟。
“只是簡單的扭曲了一下透視關係而已。”
吉賽爾抬起了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人的眼睛是很容易被騙的,可人又太過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謂的繪畫,就是這樣的‘騙術’。”
捨棄常識,編織結構,重組透視,以明暗為謊言,以色彩的冷暖為焦點,自反直覺和反常識的解構和重構。
最終,令立體的幻象從平面出現。
“藝術,就是肢解現實啊,槐詩先生!”
那一瞬間,伴隨著吉賽爾的話語,所有籠罩在畫框之上的布帛盡數脫落,掀開,展露出背後的畫作。
難以形容,那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
沒有一個,是現實中所存在的物體和生物。
扭曲的桌椅,顛倒的世界,蠕動的人影,沒有無關的怪異人像,色彩變換之中溶解扭曲的大地和天空……
分明的能夠從其中找到諸多來自現實的痕跡,可到最後,一切組合而成的瞬間,便已經脫離了常人的認知。
癲狂?還是理智?
無法分辨。
也無法想象,究竟要用什麼樣的視角才能觀測到如此古怪而抽象的世界。
槐詩不想去看。
可是他已經沒得選擇。
在布帛揭開的一瞬間,他已經看到了一切。
或者說,所有的畫像,作品,繪畫,已經全部活過來了,爭先恐後的鑽進了他的眼睛裡,佔據了他的視線,眼瞳,意識,乃至思考。
看我!看我!看我!看我!看我!!!!
它們在吶喊,在自己的靈魂之中。
這同樣,也是工作室內的限制!
摒棄噪音,專注欣賞。
強制性的,讓人全神貫注的欣賞眼前的一切,將那充斥著大量癲狂和汙染的畫作納入靈魂之中……
遺憾的是,他察覺的太晚。
現在,自聽覺和感知之後,殘存的視覺也已經淪陷,就連理智和思考都已經在迅速的緩慢,自那無數解離之後的景象,古怪的畫作和充斥其中的瘋狂裡。
這個傢伙……
自那一瞬間,遲滯的思考中,所浮現出的竟然是對吉賽爾的敬佩。
為了藝術,究竟將自己變成了什麼東西?
“這就是我的侷限啊,槐詩先生。”
吉賽爾輕嘆:“現實,是有極限的,不,應該說,我是有極限的。前方還有太多的背影,而我已經無力登攀。”
“所以,我選擇了……超現實主義。”
“現在,敬請見證吧。”
她說:“我所獻身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