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使小童飲之。奈這個小童不該做神仙,乃以其餘酒不潔,推故不飲,說道:“重子從來不飲酒。”純陽子道:“略飲些無妨。”那小童終不肯飲。純陽子無奈,只見那小童兩目內障,純陽子止以所餘之酒噀其目中,那閃障忽然開明。這也是小童們無緣中有緣,不然,有眼是天堂,無眼是地獄。小童復去炊飯,款待純陽子過午。
純陽子乃取出一管仙筆,磨著一塊仙墨,將那尖銳銳的仙筆,濡著香噴噴的仙墨,遂畫著一山於壁,山下作池三口。畫畢,小童又具著飯至,純陽子不食,對小童道:“吾仙人也,汝飲吾酒則仙矣。不飲,命也。然亦當享高壽。”言訖,飛入石壁中隱去。童子驚訝。
及道士歸,童子具告其所由。道士見所題之詩,徹壁內外,乃大驚。既而又觀其所畫之山,見山之下有他三口,乃大悟曰:“山下有三個口,此是個嵓字,乃呂洞賓乎!”不勝懊惱。其後童子果以五百歲而卒。純陽子既遊此處,又不知顯度何方,且看下面分解。
第九回 獻美人畫並泛管 活已死魚並吹笛
卻說純陽子一日遊洛中,有陳公名執中者,素行頗善,純陽子欲度之。時陳公建第宅東都,落成之日,親朋紛然與賀。或有賀以詩者。詩曰:
甲第連雲峻,山川拱把中。
文章華似藻,制度茂於松。
地勝風雲壯,門高駟馬容。
熊羆頻入夢,生子有人龍。
又有賀以聯者,聯雲:
室成全眾美,天時地利人事;地勝毓三榮,狀元榜眼探花。
時親朋賀畢,陳公列席以待。俄有一襤褸道人至,即純陽子也。陳公問道:“子來何為?”道人道:“我有仙樂一部,欲奏之以侑華席。”眾親朋皆道:“既如此,請先生奏來。”道人就腰間出一軸小畫,掛於壁上,其畫繪有美女十二人,各執樂器。道人以雲板敲動,呼曰:“眾女娘請下!”只見那畫中的美人群然而動,遂魚貫而下。下盡,畫中止是一幅白紙。
只見那些女娘,兩執幡前導,一抱琴,一操瑟,一把笛,一舉笙,一握蕭,一擁箏,一引琵琶,一執箜篌,一持羯鼓,一攜拍板,皆玉肌花貌,麗態嬌音,頂七寶冠,衣六銖衣,金珂玉佩,轉動珊然。鼻上各有一粒黃玉如黍米,而體甚輕虛,終不類生人。眾親朋觀看,那個不拍掌大笑,說道:“妙!妙!”道入遂命之奏樂。那女娘們抱琴的彈琴,彈的悠悠揚揚。操瑟的鼓瑟,鼓的悽悽清清。把笛的弄笛,弄的嘹嘹亮亮。舉笙的吹笙,吹的咿咿啞啞。握簫的品簫,品的悲悲切切。捧箏的撫箏,撫的哀哀怨怨。引琵琶的撥琵琶,撥的■■唪唪。執箜篌的奏箜篌,奏的宛宛轉轉。持羯鼓的打羯鼓,打得丁丁東東。攜拍板的敲拍板,敲的咭咭嘎嘎。眾樂齊動,響徹雲宵。此說甚麼九天之上,秦穆公聞得鈞天廣樂;半空之中,唐明皇聽的霓裳羽衣之曲。真個好耍子哩!
凡三闋竟,陳公問道:“此何物女子?”道人道:“此六丁六甲玉女。人學道若成,則身中三魂、七魄、五臟、六腑諸神皆化而□□,公亦願學否?”陳公道:“你只是幻術,炫惑世俗,學他何用?”道人乃顧於諸女娘,說道:“此人不重賢,妝等可去矣。”於是那一干女娘作色而言,有說道:“這樣不知趣的人家!”又有說道:“這樣不曉事的人家!”遂亦魚貫而行,覆上畫軸之上,依然不動。眾人復大笑,說道:“這個小小軸兒,這些女子下來得,又上去得。果妙!果妙!”於是大家環聚而觀。道人乃張口吞之,索紙筆大書曰:
曾經天上三千劫,又在人間五百年。
腰下劍鋒橫紫電,爐中丹焰起蒼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