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十多條包括蒙衝、中型樓船在內的兩淮水師船隻一邊緩緩的逆流退縮,一邊飛快地張弓搭箭。而樓船上攜帶的火船也放了下來,只等著一聲令下便順流直衝蒙古水師,要知道這漢水不比大江,河面要窄不少,蒙古水師來援又倉促的很,陣型很是混亂,所以一旦火船攻擊得手,張世傑就可以鬆一口氣了。
就在這時,本來應該是主心骨的旗艦並沒有掉頭向下遊接應緩緩後退的那二十多艘戰船,而是一聲不吭的繼續向上遊駛去!張世傑大驚之餘飛快的命令傳令兵駕駛小舟趕去聯絡,本來這三艘樓船指揮起來就已經捉襟見肘了,范文虎明知情況緊急,為何一聲不吭命令向上遊行駛?!
“先不管他了,全力頂上去!”雖然心中疑惑甚至氣憤,張世傑也不能分神,而在另外一艘樓船上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一邊默默的整理著自己的衣冠,一邊毫不畏懼的在士卒們敬畏的目光中走上船樓!
火球弩掀起的水柱在張世傑座艦之前湧起,水珠飛濺,白浪滔天。更多密集的箭矢在江面上怒吼著、飛舞著,董文炳水師的兇猛火力的確打了兩淮水師一個措手不及,前方的二十多艘戰船幾乎是在第一輪對射中就已經半數受損沉默,漢水之上鮮血翻湧,落水計程車卒在層層浪濤中或是怒聲呼喊,或是奮力划水。
煙濤陣陣,血染漢水!
“啟稟將軍,範大人說韃子水師勢大,不如暫且北上襄樊躲避,在此處硬碰硬的決戰必然吃虧,得不償失。旗艦上的兄弟們似乎多有不願,但是無奈範大人······”那名傳令兵倒還是辦事利落,片刻工夫就已經重新趕回張世傑的座艦,在那濤聲中,他的聲音顯得渺小卻又是那麼的沉重。
逃跑,范文虎竟然一矢未放,一箭未發,就找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藉口,直接逃跑!一言不發的船上將士看著一向溫文爾雅、有“儒將”美譽的統領死死咬著牙,竟然硬生生的掰斷了船上的欄杆!
“范文虎,你好大的膽子!”張世傑虎目充血,任由水柱沖天在他身邊揚起,此時的張世傑恨不得掉過頭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將那膽大包天、棄無數兄弟於不顧的范文虎生生斬首!
逃跑將軍,逃跑將軍,若是葉應武身臨此處,因為已經瞭解范文虎的為人,或許不會驚訝,而現在初次見識到這位範大人本色的兩淮水師將士,卻是怒火中燒!
這煌煌大宋,要此人何用?!
或許是已經知道了箇中緣由,一側的樓船上,白髮蒼髯的老人仰天長嘆,瘦弱的身體搖搖欲墜。
身後突然傳來殺聲無數,張世傑下意思的回頭看去,已經剿滅了張榮實水師殘部的夏松,毫不猶豫的率領麾下船隻將范文虎的座艦死死圍住,另外的戰船則飛快的趕來支援,滿是箭矢射過留下的孔縫的赤旗在一艘艘船頭獵獵舞動。
“放!”張世傑虎目欲裂,怒聲高喊。
兩艘樓船攜雷霆萬鈞之勢憤怒的向趾高氣昂殺過來的蒙古水師傾瀉箭矢,而殘餘的兩淮水師戰船也毫不猶豫的拼命想著距離自己最近的蒙古戰船進攻。
幾條火船也隨著樓船上不斷髮射的巨箭順流直下,熊熊烈火在船上盡情的燃燒著,大風呼嘯,捲起陣陣熱浪。依然察覺宋軍水師的殺手鐧,近乎勝券在握的董文炳頗為冷靜地下達命令。
蒙古水師中的中型樓船從容不迫的向前挺進,不斷的發射火球弩,將一艘艘火船在半路上攔截、引爆,而更多地蒙衝、走舸則在樓船之間穿插遊走如飛,將最後還在抵抗的宋軍船隻盡數絞殺!
一艘艘火船在密集的箭雨中沉沒,而更多的蒙古水師戰船一步步溯流而上,並且趁著這個功夫從容的調整自家的陣型,爭取將所有的火力一次性傾瀉在最大的那兩條樓船上。
張世傑握著已經殘破的欄杆,任由大風吹卷他的鬢髮、吹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