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黽洲羽族以雲熙、浮風、穹窿、蒼鼓四支為首,雲熙族黑羽,浮風族步幹闌,穹窿族帝朝華,蒼鼓族巡天,四位深藏不出、諱莫如深的真仙,合力支撐起羽族的天空。但在十萬載之前,陸黽洲卻是穹窿族一枝獨秀,牢牢把持住羽族權柄,以帝為姓,君臨天下。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世易時移,因一場大變故,穹窿族元氣大傷,跌落雲端,雲熙、浮風、蒼鼓趁勢崛起,陸黽洲從此不再有帝子帝女,由四族共掌。
穹窿族始終不忘昔日的輝煌,與其餘三族若即若離,及至帝朝華修煉“絕情道”,成就真仙,對黑羽、步幹闌、巡天三位同道更是貌合神離,自行起便。羽族遠征大瀛洲,她不置可否,任由族人定奪,及至蛇頸海遇襲,黑羽提議兩相罷手,她也置若罔聞。
擊浪艨艟斷為兩截,死了那許多族人,沒有在她心中激起絲毫波瀾,但欺到穹窿族頭上,還想全身而退,天下哪有這等好事!帝朝華說打就打,指尖在方寸間連連顫動,利刃疾射而出,變幻不定,一忽兒如刀如劍,一忽兒如錐如針,魏十七抬掌一拍,混沌亂流凝成秘符,隨手將星屑擊散。彷彿看到了不得的東西,帝朝華的雙眸突然亮了起來,微微揚起下頜,衣袖滑落,露出雪藕一般完美無暇的雙臂,十指挑動,牽引天地靈氣,輕攏慢捻,一道道利刃直奔魏十七而去,在虛空中留下深深淺淺的裂痕。
魏十七催動破曉真身,以魂魄之力掀起混沌亂流,從容凝成提耶秘符,將帝朝華的攻勢一一化解,他的大半心思,倒放在黑羽和步幹闌身上。如果彼輩終究口不應心,千年之期只是一句託詞,那怕十萬鬼陰兵葬送在這蛇頸海,也要把羽族大軍打殘,絕不允許他們與蟲族聯手,踏上大瀛洲半步。
帝朝華突然出手,黑羽樂見其成,無論結局如何,都在他掌控之中,他袖著雙手靜靜觀望,一言不發。魏十七隻守不攻,遲遲未有祭出六龍回馭斬,在步幹闌看來,帝朝華所言似乎不無道理,那女人雖然絕情滅性,又臭又硬,但眼光著實不凡,他不禁看了黑羽一眼,猜測著他的想法。
混沌亂流旋生旋滅,秘符隱匿其間,暗藏玄機,帝朝華試探了一回,看得分明,那魏十七來來去去只得六道秘符,縱然犀利,卻不成章法,與擊破巡天化身那篇“起承轉合的文章”相比,判若雲泥。她心念微動,袖中飛出一隻鏽跡斑駁的銅燕,流光一閃,啄向他腦後。
魏十七忙祭起千音鬼鈴,鈴聲叮噹,黑煙凝成鬼符,將銅燕攔住,須臾間,鬼符被啄去了一層又一層,旋滅旋生,無有窮盡。帝朝華悶哼一聲,周身星屑冉冉升騰,身軀漸次潰散,順勢揮出一隻玉盒,輕輕掀開,一條猩紅的血河憑空而生,洶湧澎湃,巨龍一般向他捲去,魏十七臉色微變,後退半步,暫避其鋒芒。
步幹闌眉心一皺,十方駁銅燕也就罷了,那條血河卻是穹窿族的至寶,據說乃天庭遺物,祭煉到極深處,能吞噬天地萬物,破滅一界,不過帝朝華只遣出一具神魂化身,勉力催動血河,縱然捨去一具軀殼,又有幾分威能?他眸中星雲轉動,凝神看魏十七如何應對。
混沌亂流如烈焰飛舞,瞬息凝成“韌”、“結”、“勾”、“破”四道秘符,合作一劍,倏地斬下,血河首當其衝,豁然中分,從左右迂迴而前,只一卷,就將魏十七重重裹住。秘符劍劈面斬至,帝朝華眉心亮起一團赤光,神念飛去,潰散的軀殼被秘符劍重創,砰的一聲,散作漫天星屑。
血河愈卷愈厚,如一顆碩大的血球,將魏十七困於其中。帝朝華以神念收攏飛散的星屑,足足過了一炷香的工夫,才勉強聚成一具軀殼,乾癟枯瘦,模糊不清,一忽兒缺胳膊,一忽兒少腿,顯然撐不了太久。
饒是與帝朝華不和,步幹闌也不禁暗暗佩服她的果決,試探,牽制,困敵,捨棄化身,一氣呵成,這女人獨力撐起穹窿族,與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