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歸盯著魏十七的一舉一動,左眼現黃龍,右眼現青鸞,一顆心怦怦直跳,動念之間魂兵成形,醜雖醜,卻與真刀一般無二,以他的眼裡,尚不能分辨真偽,魏十七顯然已把“魂兵魄胄”的神通推衍到極致,他只能瞠乎其後,望而興嘆!
魏十七舉步上前,手起刀落,輕輕砍在擊浪艨艟之上,以無厚入有間,魂刀微微震顫,寶光閃動,一擊沒柄,緩緩拔出,船身完好無損,未能造成任何損毀。站在龐然大物腳下,揮刀砍刺,乍一看,有如蚍蜉撼樹,牙籤捅象,但梅真人和胡不歸都沒有覺得好笑,二人慧眼如炬,心如明鏡,他單憑魂刀自身的威力,便破入船身,只因後繼乏力,才無功而返。
魏十七提刀而立,低頭沉思,他肉身被馬鹿重創,雖得妖獸精血補益,造化樹生機滋養,傷勢至今未愈,巴蛇法相蟄伏不醒,縱然魂兵在手,亦未能將這宗神通發揮到極致。不過他在“一芥洞天”內凝成傀儡,推衍“魂兵魄胄”,諸般變化盡數瞭然於胸,又何止於此。
心若空明,意在符先,他將魂刀舉過頭頂,魂魄之力應念而動,刀身浮現無數晦暗的符籙,勾連交織,化作繁複的禁制,重重疊加,他大喝一聲,魂刀再度沒入擊浪艨艟,停了數息,只聞“喀嚓”一聲輕響,船身綻開一道裂痕,曲折蜿蜒,暗合天道。
魏十七將魂刀一寸寸拔出,禁制蕩然無存,胡不歸心底“咯噔”一響,似乎什麼東西破繭化蝶,眼前豁然開朗,一張老臉駭然變色。
他伸手撫摸著那一道裂痕,漫不經心問道:“以符籙禁制入兵胄,看仔細了嗎?”
胡不歸連連點頭,他與文宣合力推衍,走了無數岔路,尚未看清“魂兵魄胄”的種種變化,被魏十七一語道破天機,心中的震撼難以言說。
魏十七揮手道:“去吧。”
胡不歸雙手抱拳行了一禮,當即顯出白頭藏鳥原形,振翅高飛,匆匆投極晝城而去,腦中回想著適才驚豔一瞥,生怕遺忘了一絲一毫,白白錯失機緣。
梅真人凝神看了半晌,輕聲道:“這一刀的威力,不止於此吧?”二人心神相通,魏十七瞞得過胡不歸,卻瞞不過她。
魏十七笑道:“遠不止於此!”他再度將魂刀舉過頭頂,混沌亂流噴湧而出,將刀身纏繞,倏忽凝成提耶秘符,韌結勾破合為一體,深深烙入魂刀,肅殺之氣充塞天地,梅真人感同身後,下意識連退三步,臉色蒼白如紙。
這一刀落下,便是大象真人,也無從抵禦!
“要從哪裡下刀?”
梅真人怔了片刻,這才回過神來,腳下雲霧翻滾,將她徐徐托起,她將擊浪艨艟禁制勾連的節點一一指出,魏十七蹈空而起,魂刀如電,瞬息連出一十四刀,吐出一口濁氣,飄然退後,提耶秘符褪得乾乾淨淨,魂刀亦隨之潰散。
“成了麼?”梅真人有些拿捏不準,她在摩崖小界內潛心揣摩羽族禁制,尋找關鍵的節點,試圖將寶材強行剜出,但擊浪艨艟畢竟出自真仙之手,她雖是廣濟洞符修第一人,亦不敢妄自菲薄,只能退而求其次,不求寶材完好無損,能得多少是多少,哪怕十不存一,也佔了莫大的便宜。
話音未落,悶雷隆隆響成一片,擊浪艨艟大放光明,禁制逐寸逐分崩裂毀壞,一根合抱粗的巨木彈將出來,滾落在冰層之上,嗆啷有聲,如同金鐵。
梅真人鬆了口氣,上前細細檢視了一回,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這是沉水接骨木,如許粗大,當在淵海沉浸了萬載,世所罕見。”
魏十七閉上眼睛,喃喃道:“有用就好……總算沒有枉費這一番工夫……”他拍了拍船身,靠著擊浪艨艟慢慢坐下,像皮囊破了個口,精氣神轉瞬洩去,疲倦不堪,輕輕咳嗽著,似乎不堪重負。
梅真人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瓶,倒出兩顆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