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魔物從血戰中崛起,朝不保夕,打熬肉身磨礪爪牙,修持血氣至精深,也不過操縱血氣亂砍亂砸,多半沒什麼章法,而天人生具靈性,道行日益深厚,自然通曉血氣諸般神通,血符,法相,血氣之火,法則之力,種種變化不一而足。昊天度過漫長的歲月,三頭六臂法相不知見了多少,大同小異罷了,揮手之間張開血氣神域,瞬息籠罩方圓百丈,法則之力如磨盤碾過,“屍鬼”如雪獅子向火,轉瞬化為灰燼,唯有那“鬼將”頗為警惕,始終離得極遠,見狀頭也不回遁去,僥倖逃出生天。
郎祭鉤被困於神域之中,法則之力從四面八方壓迫而至,生死只在昊天一念間,不知何故,他竟不理不顧,一味催動血氣之火,烈焰從三千六百毛孔噴/洩而出,三頭六臂法相眉眼明晰,纖毫畢現,六手捏定法訣,深深望了昊天一眼,胸口劇烈起伏,驀地張口發出一聲低吼。
吼聲迴盪在萬窟洞每一個角落,剎那間天旋地轉,時空轉換,昊天只覺眼前一花,下一刻已置身於萬窟洞底,腳下是堅不可摧的地脈,連綿起伏如海波,四下裡空曠浩渺,沒有一絲風,也沒有一絲光,地力無所不在,幾近於實質,排擠闖入的異類,身軀沉重,如同陷入流沙。
昊天不是第一遭來到這裡,對此並不意外,地力加諸於身,恍若不察,樓枯河卻有些撐不住,喉嚨深處“咯咯”作響,翅甲交摩,若不堪重負。昊天舉步踏下螻蛄之背,動念間張開血氣神域,層層推開地力,樓枯河渾身頓為之一輕,著地打個滾現出人形,立於昊天身後沾點神域的光,不敢遠離。
昊天抬手彈出一團血光,如明燈冉冉升起,卻見郎祭鉤僵臥於前方,法相化作碎屑簌簌墜落,氣機一落千丈,肉身崩解,神魂幾近於消散,只留下一縷微不可察的生機。這一道改天換地的神通好生了得,昊天竟不知不覺落入彀中,北方之主道行淺薄,當是迦耶提前將神通種於郎祭鉤體內,以血氣之火焚盡肉身,猝然發難。不過這萬窟洞底,他本就勢在必行,迦耶不惜捨棄郎祭鉤,也要將他強行拖到這裡,究竟意欲何為?難不成是打各個擊破的主意?
血光越升越高,照亮幽暗高遠的穹頂,黯然熄滅,置身於萬窟洞底,渺小如螻蟻,深淵萬古不滅,深淵主宰卻並非長存於世,赤日升起,亦終有隕落之時。昊天沉默片刻,出言道:“迦耶安在?再不現身相見,更待何時!”
黑暗之中亮起一抹幽幽血光,鬼魅般飄忽上前,地力如潮水般分在兩邊,迦耶眸光明滅,靜靜注視著昊天,轉輪、陰酆、閻羅、幽都等深淵主宰一一現身,各自張開血氣神域,隱隱連成一氣。他瞞過郎祭鉤,處心積慮在其體內種下神通,意在把他丟擲當誘餌,佈下絞殺之局,無論上鉤的是昊天還是契染,先行擊潰一人,剩下之人孤掌難鳴,動搖不了大局。
在迦耶看來,最好的局勢莫過於搶先一步擒下契染,逼得昊天不戰而退,免去一場不必要的消耗。擊潰昊天毫無意義,滅殺他幾乎不可能,他若一心要遁走,誰都攔不住,反倒是契染,羽翼未豐,氣候未成,須得及早控制在手中。
極北冰川一戰後,動身前往萬窟洞前,他清楚地意識到,深淵已陷入三足鼎立的亂象,最大的變數正落在契染身上,亂象的源頭隱隱指向三界之地,過去未來交織在一起,這一切都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處置不當,他將不得不擔負起全部的因果。迦耶試圖窺探光陰長河,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然而始終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排斥在外,無法靠近,他猜想有人執拿鎮道之寶,從中作梗,這恰恰是他欠缺的一環。
此番重開萬窟洞,最主要的目的是採集奇氣,祭煉深淵鎮道之寶,至於能否解決昊天與契染的威脅,只是順手為之,迦耶並沒有報以太大期望。
血氣神域彼此融合,噴薄成環,將昊天周遭困禁,樓枯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