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矇矇亮,眾人忙活了半宿,兜兜轉轉,將落雁峰翻了個遍,也沒找到韓兵的行蹤,倒是清點人頭,發覺少了郭傳鱗與秦榕二人。洪鯤與李七絃憂心忡忡,張鹿之輩卻幸災樂禍,憑什麼來歷不明的新人,能練成如此凌厲的劍法,又得厲、丁二位掌門的看重,這不是禍事來了,被青城派餘孽擄走,十有八九是回不來了!
李一翥心下了然,這十有八九是韓兵的手筆,郭傳鱗曾是他手下的親兵,秦榕是秦守貞的侄女,牽連瓜葛,並不讓人意外。只是韓兵偷偷摸上落雁峰,害了丁掌門的孫女,又悄無聲息擄去二人,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李一翥沉吟良久,前去拜見嵩山派掌門丁雙鶴,探問當時的情形。
丁雙鶴守在孫女的屍身旁,五內俱焚,暗自神傷,他本不欲見客,但李一翥系厲軾首徒,下一任華山掌門的首選之人,孫女雖然亡故,並派一事仍要繼續,最多拖延上一陣,反悔不得。他揉了揉臉,按捺下焦躁與憤慨,請李一翥入內一晤。
李一翥見過丁掌門,勸慰了幾句,切入正題,問起丁茜遇難的細節。丁雙鶴雖悲痛,頭腦卻十分清醒,李一翥所詢,句句都是關鍵,他深知其中利害,皺起眉頭仔細回想,一一道來。
丁茜離開賀歲堂時已過三更,當時送她迴轉居所的是魏定海和張仁,二地相距不願,沒幾步路,二人親眼目睹丁茜踏入小院,反鎖門戶,這才雙雙離去。約摸過了數個時辰,落雁峰後山忽然響起一聲淒厲的尖嘯,眾人俱被驚動,不明就裡,丁雙鶴擔心孫女安危,匆匆趕去探視,卻發覺小院內空無一人,丁茜已不知所蹤。他一時間心急如焚,帶領弟子門人直撲後山而去,四下裡搜尋,在一個隱蔽的洞穴內找到了丁茜的屍體,胸口被利器重創,破開一條深及臟腑的大傷口,鼻息全無,業已殞命。
李一翥心中好生奇怪,隱晦地問了幾句,丁雙鶴瞪起眼睛看了他半天,露出淒涼又古怪的神情,良久才甕聲甕氣道,孫女清清白白,並未被兇手所汙。李一翥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試探著提出想看一看丁茜的屍身,果不其然,丁雙鶴跳將起來,劈頭蓋臉怒斥一通,將他趕了出去。
十八里坪愁雲籠罩,人心惶恐不安,一場好事轉眼攪得七零八落,厲軾也覺得棘手,只能暫時鎮之以靜,外鬆內緊,四下裡搜尋蛛絲馬跡,打探兇手的蹤跡。
數日之後,周軻在後山的密林中發現了賊人離去的痕跡,從留下的幾處腳印推測,那人似乎提著什麼狼犺重物,步履沉重,身法亦為之拖累。腳印時斷時續,中止於一處懸崖峭壁,雲霧繚繞,深不見底,賊人顯然對地形極為熟悉,從石縫攀緣而下,離開了落雁峰。
厲軾和丁雙鶴親自帶領弟子下山搜尋,在孝子峰腳下一片隱秘的樹林裡找到若干凌亂的腳印,在場似乎共有四人,三男一女,向西穿林而去。
二派都不乏精擅追蹤的好手,他們沿著賊人的行蹤追到一個偏僻的小鎮上,挨家挨戶盤查,誰知當地民風彪悍,鎮民一個個用懷疑的目光審視外來者,隨你威逼利誘,翻著白眼什麼都不說。情急之下,華山派和嵩山派的“俠客”只好動用私刑,終於撬開了鎮民的嘴,問出車伕胡四曾送過一幫人投西而去。
丁雙鶴心急火燎找來胡四,先丟了兩錠紋銀在桌上,接著把劍亮出來,架在脖子上問他選哪樣。胡四倒是個軟骨頭,沒怎麼猶豫就全供了出來,照他的說法,賊子共有四人,一箇中年書生,一個北地胡人,還有一對青年男女,他們僱了馬車沿驛道疾馳,要走一整天,最後停在一個廢棄的驛站旁,打發他回去了。
李一翥仔細盤問四人的長相,確認那對青年男女正是郭傳鱗和秦榕。
丁雙鶴押著胡四往驛站去,胡四得了銀子,滿口答應。只是從小鎮到驛站路途遙遠,二派弟子身具輕功,全力施為堪比奔馬,但人畢竟不是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