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但是遇到一點溫度,還是想試試笑著的滋味。
躺下後還是冷,裹著斗篷,蓋上薄布被,陰寒卻似像從心中流淌進血脈般,大肆攪動一番。
不得成眠,依舊感到疲倦。
胡亂想著一些往事,好像依稀又想起了樓離的溫度。
前半夜昏昏沉沉,後半夜思緒忡忡,好像依稀看到有一雙手將我環抱住,我勉力翻動眼皮,看到樓離坐在我的床頭,神色穩重,面無表情地俯下身來。
我動了動嘴唇,心裡開心,想說:你怎麼來了。竟泛起一絲少年氣,想要撒潑打滾一番,不講道理也不聽,大聲嚷嚷著滿心不喜和惱怒。
好似真的會有人包容我一樣,不過是夢。
我如今大約三旬了,記得也不是太清楚,哪一年生下來的,哪一年進的孟家,都不清楚。沒人告訴我年齡,只能大概推算一下,應該是如此。
有時也會驚奇思考,或許我一直都還在夢中,只是尋常人家的孩子得了臆症,母親就守在身旁焦急地等在我醒來。
興許會有桂花蜜餞,拿來下苦澀的湯藥。
然後憋著嘴快速悶下,吐吐舌頭就像被燙著一般。
嘻嘻哈哈,吵吵鬧鬧。
想想罷了。
混沌地睡了近兩天,再醒來時發現窗外竟下起了瓢潑大雨,雨絲綿綿纏著一塊籠罩天地的巨大灰布,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口,本想處理,但是又麻煩,就隨它去了。
半年前在梁國種下的蠱毒,大概還有兩月餘可以活命的樣子。
罷了,我也望將死之人可以發揮餘熱,擠乾淨剩下的價值。
稱職的刀劍。
林林總總傷口恢復的極慢,人也沒有什麼力氣,死賴在旅店過了十餘日,想著可以回去了。
灰敗地租下一輛馬車,倚在視窗,也裝模作樣地當起了病弱書生。
官道竟前所未有的熱鬧。
中途有一次停下休憩,聽見人們興高采烈地說著什麼。
走近一聽,原來是新王元嘉帝要迎娶南國的長公主,兩國使者商人來往,連帶著此等偏僻之所也熱鬧起來。
聶堯要娶親了。
我問道:那孟尚書呢?
左右十分莫名其妙。
我便加道:孟家嫡長子孟玉孟尚書。
那些人於是七嘴八舌講著自己所知道的訊息。
他們說:孟玉出席主持了新王成婚大典,聽說前陣子孟大人急病病倒了,如今卻為國家社稷擔當大任,硬要為新王和兩國百姓祈求福澤。
孟大人堪當國家棟樑,一代良臣。
新王福澤百姓,天下可得安樂。
很快話題便扯去了別處,常人悲歡喜怒總是可以變化如常。
我靜靜地聽了一會兒,走向酒肆,要了幾壇秋滕酒。
我對馬夫說道:不用去京城了,一路向北走罷。
頓了頓,我又說:走小道罷。
又陸續走了幾日,我與年老的馬夫分別。
臨走之前,我留下了一些碎銀和一份家書,囑託他將此送去江南孟府。
馬夫關心地看了看我的馬匹,問道:您這是要去哪裡?
我笑了笑道要去東邊宋城的一個小鎮探望友人。
我將一壇秋滕酒送給了他,看著馬夫背影消失在南邊道路上。
才提起剩下的一壺酒,緩緩喝了一口,向北國奔去。
第5章 第 5 章
七。樓離
樓離在二十五歲那年見到了十幾歲的孟長英。
也不知道他具體大多了,小小的一隻,又瘦又弱的樣子,了無生氣,就像個死人,散發著慘敗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