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便明白了。
這傢伙恐怕是從早上一直蹲守到了現在,等的就是自己露面。
不就是之前開了兩句玩笑嗎,怎麼反擊來的如此之大!
陳啟一臉的難色,只恨自己方才為什麼要回頭,裝作幻聽了不好嗎,說不定就逃過去了呢。
看著荀彧依舊是那副標準微笑的樣子,陳啟突然想在好友臉上來一拳,好歹也讓自己自己回點本……
許是黃曆今日忌出行,要不然怎麼自己前腳出門後腳便被訛了一筆!
沒錯,荀彧這番舉動在陳啟看來就是赤果果的訛詐!
你一個堂堂郡中五官掾,在陽翟這寸土寸金的地方說買房就買房的人,居然還跑過來蹲守自己這麼一個小小的主計室史。
如此慘無人道的行為。
還有王法嗎!
還有人性嗎!
陳啟恨不得當場給荀彧來一趟思想教育課,教教這位老兄什麼叫做寬以待人。
陳啟怎麼也沒想到,這短短數日間,自己的錢袋子竟然接連兩次吐血。
前一次還勉強說得過去,是報答許令恩情也是加強兩人之間的聯絡。
可這後一次,卻是讓陳啟感覺十足的肉疼!
然而肉疼歸肉疼,該掏的錢他卻是一分也沒少。
訛詐也好玩笑也罷,好友這次總歸是喬遷新居,自己未曾上門道賀也就算了,若是吝惜這點禮金那還算什麼朋友。
節儉(摳門)雖然是良好的美德,但有些地方卻是不能含糊……
這一天,郡府上下都知道新任主計室史陳啟一臉的幽怨,就跟別人欠了他錢似的。
而五官掾荀彧卻是面帶喜色隱隱間好似十分高興一般,如同博戲中了頭籌一般。
兩人表現差異如此巨大,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什麼。
然而這些人卻根本不知道,真正讓兩人一個悲從心起,一個喜從心生的原因,只因為區區一分喬遷賀禮。
要是讓陳啟知道整個郡府裡就他自己掏了這筆錢,其他人甚至連荀彧搬家的訊息都不清楚,恐怕這會兒主記室裡頭就不會這樣安靜了……
工作時間到了,陳啟連忙收拾好心情準備就位。
路上好巧不巧的又碰見了郡丞李旻,二人簡單的打了個招呼便各走各的,半點看不出嫌隙何在,至於雙方心理是什麼想法,那就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了。
右手握筆左手壓著竹簡,陳啟就坐在太守司馬儁的身後不遠處。
主記室的職責是負責記錄,尋常瑣事用不著他,涉及事大則又少不了他在場。
眼見人已到期,司馬儁沒做猶豫當即便道:“左中郎將著人傳信,早在數日前便大破黃巾賊於長社,實乃潁川之幸,大漢之幸!”
堂下眾人聽到這話個個面帶喜色,紛紛議論開來。
有稱讚皇甫嵩的,有高呼天佑大漢的,形形色色不盡相同。
陳啟心中雖然早有預料,卻也深感欣喜,當即動筆記錄起來。
等著眾人稍稍平復之後,司馬儁又道:“左中郎將不僅大破黃巾,而且眼下正在追擊賊首波才往我陽翟而來,著人傳信卻是希望我方能夠調兵阻截,為其爭取時間。
只需我方能夠阻攔賊軍腳步,左中郎將並騎都尉便可一舉將蛾賊消滅!”
話說到這裡,眾人的目光自然集中到了仍掛職軍司馬的許令身上。
許令也是當仁不讓,昂首挺胸氣勢十足的拱手道:“府君放心,末將當叫那波才梟首於城下!”
見手下第一大將如此自信,司馬儁頓時滿意的點了點頭。
而此時本該盡職記錄的陳啟聽到這話卻是愣住了,都沒注意筆尖墨滴落在竹簡上糊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