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那個白愁飛兵敗人亡的晚上,之前他為何要這樣對待自己?為何他要對自己做這種事?
無論如何,美麗的她一向卻讓人當作“小兄弟”辦,可是她心中依然有一片溫柔、萬種柔情,卻向誰訴?
她覺得自己雖也迷情過,也動過了情,但卻來曾真的深情、遇過真情。
——還是已遇過了,她不知情而已?
是以,看到了唐寶牛對朱小腰那種如死如生、寧可同死不願獨生的熱戀狂情,溫柔覺得荒山很涼、月很冷、心中很寒。
連狼叫驚醒時身畔只有她自己腕上鐲子玉石互碰時玎玎的聲音相伴,這使溫柔分外寂寞。
淒涼。
二、讓我戀愛可以嗎?
起先,那種感覺只是一點點的,一些些的,就像一段旋律、一句戳詞,忽爾掠過了心頭,嘴裡不覺哼唱了幾句,然而只是片段,不成篇章,唱過了就忘了。
但不久之後,那熟悉的旋律又浮現了,而且漸次的組合了起來,慢慢的成了一首歌,一首在心裡盤旋不已、依回下去、擊擾不休的歌。
就像這年春分,春意特別濃。
它在枝頭上,溫柔這一刻看到了桃樹幹上,含苞欲放,枝上的那些嫩綠的芽,清新得讓人想一口吃了它。
她因一陣春風而轉過了流盼,看到蒲公英像一朵一朵會飛的羽毛一般滑翔過綠色的草原,去尋訪它的依戀、依靠和相依為命的地方,這一轉眼間,卻發現原來的桃樹的苞已朵朵怒放、吐出了嫣紅的花蕾,美得令她哎了一聲。
當桃花一下子都在一夜間盛開,第二天陽光照映下,如同千舌吐豔紅,朵朵翹楚,千手萬手在招招顫顫,那就成了絕楚了。
為何吐豔點頭?
因風。
因何盛開爭妍?
因為春。
春天來了。
不僅在枝頭。
還在流水開始溶解了冰封,小鳥重拾了歡唱,大地回覆了生機,更在村這頭、山那頭,還有樹林那一頭。
而且,還在:心頭。
溫柔的心裡頭。
溫柔最近心裡很溫柔。
她本來一向不愛看花、唱歌、用手絹,而今,她卻喜歡花、喜歡唱歌。喜歡用手帕揩揩臉、擦擦眼、印印唇邊也好。
但有時她心裡也很煩躁。
尤其在她看到蜻蜓雙飛,蝶戀花、鴛鴦戲水的時候,她就生起了一種莫名的焦慮:她生命好像一直有一種期待。
——不,原來她生命中一直缺少一些東西:她為什麼要耍大小姐脾性?好像就是因為缺少了這個。她為啥要喜歡跟大夥兒去闖蕩江湖?好像就是為了去尋找這東西。為什麼在別人當她是“小兄弟”的時候。她很習慣但卻不快活?許或她好像失去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一時不知自己到底是誰,這使她焦急了起來。
不過這焦躁也是溫柔的焦躁,只不過有時突然發作得憑空而來、無緣無故,大家都有點吃驚,但都習慣了讓她、忍她、任由她。
——一味當她是“小兄弟”、“小妹妹”而呵護她,使她覺得自己是一個不完整的人;至少,不是一個真的女子。
她甚至覺得對不起自己珍藏的胭脂盒。
因為她沒有什麼機會可以用上它們:那麼醉人的顏色;留在盒裡,像昨夜凝固的銷魂;塗在臉上,才能成為今日活現的色相。
但除了那一次,她上“金風細雨樓”去找白愁飛之外,她一直沒有機會用過——那一次,那一夜,那一戰,結果,有人為自己死了,自己也差些兒失了身,連“大白菜”也喪了命。
——是不是自己原是前世修了七生的妖精,不能給叫破原身?
一旦喝破,就得要人賠上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