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到現在,你還沒有放棄那些愚不可及的天真想法麼,槐詩?”
節制說:“他們早已經,不需要救贖了!”
在最後的寂靜裡,垂死的囚徒眼瞳微動。
好像看向了他。
可在氧氣面罩下,那一張蒼白麵容的嘴角,微微勾起。
彷彿滿不在乎一般。
嘲弄一笑。
救贖?
“我早就放棄了。”
槐詩閉上了眼睛,“從一開始。”
再不說話。
任由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靜靜的等待著,預定時間的到來。
而就在萬眾的歡呼裡,在那些紛亂的怒罵、嘲笑和微不可見的哭號中,輪椅上的囚徒被拉扯了起來,注入了最後的興奮劑,在利刃和槍口的威逼之下,踉蹌的,踏步向前。
一步步的,踩著階梯。
走向了高聳的絞刑架。
看不到悲傷或者是分開,沒有任何的絕望,那樣的神情如此平靜,雍容的俯瞰一切,彷彿來到了自己的宮闕之中那樣。
在自己的席位之上,節制已經抬起頭,警惕的環顧著四周的一切異狀,反覆確認通訊頻道里的彙報,尋找著所有的不祥徵兆。
可是,即便是到現在,卻依舊沒有任何襲擊的動向傳來。
越是正常,就越是令他的心臟緊縮。某種直覺告訴他,事情正在漸漸的糟糕下去,那一份不祥的意味正在越來越濃厚,可偏偏,他卻什麼痕跡都找不到。
一切的症狀都表明,調律師即將迎來自己的死亡。
他已經親手鏟除了這一份心腹大患。
可即便是如此,他依舊難以安定,呼吸漸漸急促,甚至在倒計時的聲音裡,都變得煎熬難耐,焦躁不安。
就好像走向絞刑架的那個人,是他自己一樣……
可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現場的警備?暗中的襲擊?執行死刑的劊子手?還是圍觀人群中的隱患?
一遍遍的檢查,到最後,盡數徒勞無功。
直到最後,他忽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些充斥在耳邊的狂躁呼喊已經戛然而止。
寂靜,突如其來。
就在槐詩的面前。
當踏上最後一級臺階的時候,調律師站在了此刻聖城的最高處。
就好像,君臨了自己的王座。
自上而下的,再度,俯瞰一切。
哪怕在行刑者粗暴的動作之下倒地,可那一張蒼白麵孔抬起的時候,整個世界便突如其來的迎來了寂靜。
躁動的雜音盡數凍結,所有人下意識的僵硬在原地,呆滯。
彷彿在顫慄的,等待著他的檢閱和監看。
可什麼都已經看不清了。
即便是用盡所有的力氣去看,只能見到一片模糊的人群而已。
那些狂熱和飢渴的神情,還殘存在他們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悲憤或者是沉痛的痕跡,只是亢奮的等待著自己的死亡。
不知善惡,遺忘羞恥,貪婪的掠奪著一切養分和利益,不在乎救贖,也不在乎地獄,從未曾想過未來。
如同獸類一樣。
可像是野獸一樣活著,難道是他們的錯麼?
在這個沒有明天的城市裡,難道會有所謂的‘希望’為他們存留麼?
無法對未來抱有期待,沒有勇氣去像是人一樣活在陽光之下。
只有如同野獸一樣的去廝殺,去爭奪,才能勉強的苟延殘喘下去。直到有一天,葬身在其他野獸的腹中……
明明已經明白,自己漸漸淪落面目全非的模樣,卻已經沒有機會回頭。
凝視著鏡中醜陋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