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剛才只是洛萸的錯覺而已。
她想,也應是她的錯覺才對。
周老師這種高階知識分子,怎麼可能會有那樣的一面。
她不怎麼喜歡。
現在這樣就正好。
洛萸笑道:「裡面拍馬屁的太多了,我受不了。」
周攸寧應該是最能理解這種感受的,所以他雖未多言,但卻點了下頭。
洛萸閉上眼,感受著晚風。最近這天逐漸開始涼下來了,少了幾分暑氣,更多的是涼爽。
洛萸最喜歡的便是這樣的天氣。
烈日當頭總擔心會曬黑,長袖長褲把自己捂的嚴實仍舊不放心,又是塗抹防曬又是打傘的。
「我小的時候其實很不喜歡秋天。」洛萸睜開眼,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和周攸寧講這些,大約是真把他當老師了吧。
下意識的有種依賴,人總是會對成熟穩重的人更信任一些。
這些話她甚至連周向然都沒說過。
「因為奶奶是秋天走的,爺爺說,秋天是一道坎,很多老人都跨不過去。所以我覺得,是秋天帶走了奶奶。」
很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後語的一句話,甚至有點像小孩告狀。
洛萸說完後,抬眼去看周攸寧。
後者低垂眼,神色稍斂,大抵是在思考。
至於在思考什麼,洛萸無從得知。
她塌下腰,下巴放在欄杆上,無聲嘆氣。
心裡想著周老師真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
可下一秒,那個鐵石心腸的人卻遞給她一顆糖。
掌心朝上,那粒白藍色包裝的大白兔奶糖靜靜躺在他的掌心。
洛萸愣了愣。
他的聲音有點輕,聽著不太真切,彷彿能被這夜風給吹散一般。
「別人給的。」
洛萸仍舊愣在那,半天未說話。
或許是覺得她是嫌棄自己給的太少,周攸寧便又解釋了一遍:「原是一顆也不想拿的,但那小孩一直哭。」
洛萸突然抱住了他。
這行為過於唐突了一些,衝撞的周攸寧手中的糖都滾落到了地上。
他伸出去的手尚未收回,一向淡漠如冰的周老師似是被這舉動弄的怔了片刻。
身高過於懸殊了點,洛萸的頭貼靠他胸口。
有些沉悶的聲音傳來:「周老師,這是你第一次哄我。」
哄她?
周攸寧無聲垂下眼,原來這樣的舉動是在哄人嗎。
他不知道,甚至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他為什麼要把那顆糖遞出去。
只是覺得,小孩子應該都愛吃甜的。
洛萸抱了一會就鬆開了手,她主動往後退一步,與周攸寧保持安全距離。
「我剛剛是一時沒忍住,不是故意要佔您便宜。」
夜色清傲,此時同周攸寧比起來,卻又不過爾爾。
洛萸總覺得,周攸寧那雙好看的眼裡,總帶著悲憫與料峭的寒。
他不該是這樣的。
洛萸常有這種感覺。
那天晚上,洛萸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她只是安靜的,陪著她的周老師看月亮而已。
她的周老師太孤獨了。
連靈魂都是孤獨的,彷彿萬裡冰封,死寂一片,只有他一個活物在垂死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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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洛萸洗完澡出來,許珏告訴她:「你剛剛洗澡的時候有人給你發了條微信。」
洛萸臉上敷著面膜,不以為意,每天給她發微信的人多了去了。
她坐在沙發上,把手機從茶几上撈過來,輸了密碼解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