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的衣料卻嚴密地保住了一身的暖意,這冰與熱的差距讓邢天感到不可思議。
他學著照顧他的異族大漢,將臉面以黑色的布料蒙起,而被燒得焦鬈因此全部剃掉重生的薄薄短髮就全攏在腦後,以一截黑巾包覆;裸露的手掌腕節,則套上以同樣的輕薄料子作成的護套,那幾乎如同第二層面板般的觸感,讓邢天沒有任何困擾地適應了。
他精緻俊美的容貌,依然存在;一身面板,也還乾淨著;甚至當年小小姐闖入書房來鬧事,用拆信刀劃在眼下的傷疤也仍在。唯一燒燬的,是他的嗓子。
清亮如珠玉的聲音,已不復存。
現在的邢天,在遭逢相戀的少女失約、並且出嫁他人之後,彷彿對於自己被劫來異地,又毀了嗓子,這些可謂驚天動地的禍事都毫不在意。
他將臉面蒙起,無論天熱天冷,他的容貌不示於人;他沉默而少言,姿態冷漠而肅殺,但該說話時,他也不會少講幾句,彷彿這嗓子壞不壞都無所謂,他只是寡言。
但對於曾看過他絕世無雙容貌的巫凰聖女而言,邢天蒙起的臉面,幾乎就代表了一種拒絕。
所幸她未曾聽過他的聲音,不曾明白誤闖兩派鬥法的邢天被焚燬的嗓子是如何的澄淨籟,也就不會惋惜。
對於這個被擄來異地、遠離家鄉的美貌少年,邢天沉默而孤獨、幾乎帶著絕望的情傷氛圍,令從來不沾染情愛、未識情慾、不識愛憎之執的純潔聖女目眩神迷。
她想見他藏起的臉面,她想聽得他的聲音,她想見得他的喜怒、他的哀樂。
這蒙面的紗巾若能對著她揭下,也就代表了他對她放下心防吧?
巫凰聖女心裡暗暗地著慌,悄悄地心動;然而這樣的春心,又怎麼不是巫凰教裡眾多少女、諸多女子們的心思呢?
在梅府裡待了幾年習得了應對進退、帳務處理、琴棋書畫,如今再度面對一群女孩子,邢天很清楚地明白,若不能與這些女孩子們和平共處,他的日子絕對不好過;因此,他懂得了許多討好女孩子的技巧。
這些幾乎熟練了、已經不加思索即可施展的應對討好,現在的邢天使來毫不費力。
他沉默、冷淡,不以真面目示人,卻很溫柔。
凝著戾氣的目光,一旦將那針扎刀戮般的冷意收斂起來,那純澈的黑色眼睛就能夠溫柔而專注地望著人。
冷淡待人的邢天,守著禮數,守著分寸,但偶爾他也會不顧禮數,不顧分寸,例如為少女挽起落地的長裙不濺到雪水,例如為少女端來溫熱的茶水輕置她手心,例如輕輕扶著少女的腰身,為她經期不適卻仍需要到處走動的疲倦護航。
因為照顧梅晴予而懂得護理女子的邢天,甚至能為少女們煎煮湯藥,讓她們在經期不適的時間裡對他滿懷感激。
儘管只是微小而不予人知的細節處,邢天都處理得妥切,讓女子們不致羞澀,卻又令她們記得他。
而在與教中男子的相處上,邢天也不曾愧對長於皆是男丁的武館、並在市井之間與男孩子們打成一片的經歷。
他迅速地摸清了領頭的漢子是何人,又小露了一些武功讓人不致看輕,行事之間又補足了男人一貫的粗心大意,為了與他共事的人們護住面子;很快地,他就和基層打成一片,而中層的男子們與他也相處得很好,至於上層階級的人們,則對他好感連連。
將教中內外都打點得好,而幾次隨同教中人士出外洽公、談判,邢天也都能技巧地展露些圓滑的談話本事,在巫凰教落了下風或者疏漏之處,為其三言兩語地挽回顏面,並且為巫凰教爭來利處。
這樣一來二去,邢天在異族之地,以一個外來者的身分迅速博得巫凰教上下一致的好感,從無所事事的傷者,階級連三跳地進入巫凰教中,最後在成為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