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得輕輕一聲,她停下來,已不知淋了有多久檑。
簡單地洗了一下走出來,房間安靜得能聽見滴答的秒針聲,客廳裡,臥室裡,廚房,都沒有人。
目光透過偌大的客廳掃向陽臺,那個肅殺挺拔的黑影,不知在十七層的高樓上吹風吹了多久。
她走過去,僵了許久,拉開門寺。
風聲擦著耳,呼嘯而過。
“……”她低頭,長髮被吹得凌亂,也凍得瑟瑟發抖,啞聲說:“霍斯然,你不必這樣。”
那佇立的身影驀地一動,回過頭,卻見是她已洗完澡出來了。
他的確是被勁風吹得頭痛欲裂,卻覺得那樣才好受些,可是她不行。霍斯然走了進去,手摟過她單薄的肩膀,帶她進去,關上了陽臺的門。
那手,透過衣衫都能感受到涼意。
“我沒事。”他啞聲說。
洗過澡她也已清醒了些,纖長的睫如蝶翼般上下忽閃:“……我不知道你這樣自虐到底是為了什麼,可你沒必要再這樣。雲菲的事是你處理的,這筆債我當你是還清,你沒必要再當著我的面,這樣對待自己。”
他嘴角泛起蒼白的笑,“可你不知道,不僅僅是那些。那些事讓我覺得無論怎麼懲罰自己,都還不夠。”
——她若是有一天知道了,會如何?
“我不會留你,”她甩甩頭,蒼白著小臉後退一步,“但你走之前,最好把你自己處理乾淨。不要人從我這裡出去,倒下之後卻要算我的事。”
他神情微微恍惚:“你怕我會倒下?”
“你的身體遇過多少危險,受過多少次傷,你自己知道。再這麼自我作踐,霍斯然,你即使後半生平安,也絕對活不過六十歲!”
他卻只是淡淡地勾起笑,單手撐住沙發:“也許活不過才最好。我少活幾十年,夠不夠抵償你一生只有一顆腎的危險……”
“啪!”得一聲厲響,連想都沒想就狠狠打了上去,她氣得小臉發白,渾身都在顫抖。
死?她最討厭的,莫過於別人這樣輕易地說死。她的命來得那樣不易,她那麼痛苦掙扎都在活,他憑什麼好端端地就要說死!!
霍斯然只覺得半邊耳都在嗡嗡地響,這一次她倒是真的用了力在打,他清楚感覺到了火辣的痛。
他抬起眼,想捕捉這一刻,她到底是在想什麼。
“還是,你不想我死?”他雙眼浸著幾縷血絲望向她,像一場虛妄而不切實際的乞求與幻想。
她氣得臉色慘白,倒吸一口氣,扭頭往臥室走,從臥室裡拿出他全套的換洗衣服來,返回去狠狠地扔在他面前厲聲道:“霍斯然,要麼進去,要麼滾!!”
她的耐性,已被逼到了極致。
………………
十幾分鍾後,霍斯然終於從浴室中出來。
在沙發上冷冰冰環膝坐著的小女人臉色不善,扭過頭說:“你的手機響了好久,在桌上。”
霍斯然目光直直地盯著她的後背,走過去她身側,將手機拿起來。
“喂?”
那通話聲低沉黯啞,不輕不重地卻偏偏字字都落在她身上,她拿起醫學案例書來看,卻只看到一片恍惚。
“我知道。她會出庭。”
掛了電話久久地沒動靜,視野中再有光線晃動時,竟是一條溫暖的毯子,覆住她收攏在沙發上光裸的腳,再向後纏繞著鋪展開緊緊裹住她。她還在愣怔,脊背就被一隻大掌溫柔抄起,身體陷入炙熱的懷抱,連溼漉漉的頭頂都被毯子覆蓋。
“已經入秋很久了。以後不要再這樣光著腳,呆在客廳。”
柔軟的棉質布料睡衣,摩擦著他甚少穿的反袖襯衫,頭頂低沉的嗓音,快要引出她的幻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