羹堯道:“四貝勒命寶國禪師來追你回去,你知道嗎?”馮琳道:“我不回去。”年羹堯道:“為什麼不回去?”馮琳嗔道:“不回去就是不回去嘛,有什麼好問的?”年羹堯道:“四貝勒對你不是挺好嗎?”馮琳道:“唔,好——”忽然眼圈一紅,道:“你是什麼將軍,為什麼要這樣問我。”
年羹堯一怔,繼而一凜,心想要是她回去說起我如此問她,只怕允禎會起疑心,便道:“我勸你還是回去的好。”馮琳道:“哼,原來你這人很壞。”年羹堯奇道:“我怎麼很壞?”馮琳道:“你在外面帶兵自由自在,卻要勸我回到宮裡去受氣。”年羹堯笑道:“哦,原來你還是那樣好玩。”馮琳睜大眼睛說道:“我怎麼知道我好玩?”年羹堯又是一怔,強笑道:“瞧你的樣兒,就知你好玩嘛!你好玩也不要緊,只要你不是私逃,你要出皇府溜溜,四貝勒也不會不許,偌大一個北京還不夠你玩的!”馮琳眼圈又一紅,怒道:“你這人的確很壞!”年羹堯皺眉道:“怎麼我又壞了?”馮琳道:“你為什麼總想逼我回四皇府去?”年羹堯道:“勸你回皇府去享福竟是壞麼?”馮琳道:“那還不壞?我死也不願回去!”
年羹堯心中一震,馮琳說得如此堅決,想來其中定有內情。便道:“好吧,我不勸你便是。你在這輛車上躲著,可不許亂動。”馮琳道:“好呀,那麼寶國禪師來了,你可也不許說給他知道。”年羹堯不答,撮簾下車,叫道:“中軍來!”吩咐道:“把那些杭州捕快通通給我斬了!”中軍吃了一驚,年羹堯揮手道:“快去,傳令軍中不許洩漏!”年羹堯治軍,一不如意,便要殺人,中軍已是司空見慣。但想不到他連杭州的捕快也殺,見年羹堯面色甚壞,不敢作聲,片刻之後,七八名捕快全都身首異處。嶽鍾淇知道之後,要勸已來不及。年羹堯吩咐立刻將屍火化,骨灰撒入河中。
毀屍滅跡之後,年羹堯下令拔軍開入杭州。走了一陣,旗牌官報道:“有一個和尚,提著一根碗口大的禪杖,相貌兇惡,自稱寶國禪師,說是大帥朋友,要來求見。”年羹堯道:“好,我親自接他!”
了因擒了李治之後,用分筋錯骨手法,扭傷李治關節,令他在十二個時辰之內,不能恢復,然後將他交與撫衙的衛士王奮和韓振生。這兩人乃是當年董巨川替李衛主考,從數百人中選拔出來的衛士,王奮的鐵砂掌功夫,造詣頗深,韓振生的下盤腿勁,也很有斤兩,李治武功雖高,但在十二個時辰之內形同廢人,有這兩人看守,諒他不能逃走。了因叫王韓二人把李治先帶回撫衙,跨上駿馬,續向前追。
走了十餘里光景,田野間滾出兩名捕快,高呼寶國禪師,了因見他們跌得面青唇腫,喝問何事。兩名捕快將馮琳飛刀射馬之事說了,了因大怒罵道:“這野丫頭,簡直反了!”繼而一想,她只是射馬不敢射人,看來還不敢公然背叛。
了因揮手叫這兩名捕快先回撫衙,續向前追,不過二三里光景,又是兩名捕快攔路投訴,了因益發氣憤。如是者每走幾里就碰到兩名跌傷的捕快,一共碰到了八名之多。了因一算追趕馮琳的捕快,已傷了一半,心道:“她那毒刀一共有十二把,傷了八騎快馬用了八把,被我打落兩把,那麼她身上最多還有兩把,最多還能再傷兩匹馬兒,且看那未受傷的捕快怎樣。
了因拍馬追出五六里路,再不見有受傷的捕快,暗暗奇怪。摹然間微風颯然,坐騎忽地長嘶,撒腿飛奔。了因大怒,雙腳一夾,那匹健馬哀鳴一聲,四膝跪下。了因吃了一驚,下馬喝道:“誰敢暗算?”忽聽得鈴聲叮叮,一個江湖郎中挑著藥囊,搖著銅鈴,從路旁的山坡走下。唱道:“神醫賽華陀,精曉祝由科,不論人和馬,受傷可問我!”邊唱邊搖,鈴鈴之聲,響個不停。
了因心念一動,看自己那匹馬時,只見它四蹄朝天,已是倒斃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