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沒有問完,他便一邊咯咯地嘶笑了一會,一邊抱著頭縮成一團,“小姑,我遭到報應了!我遭到報應了!”他幾天沒有進食,人氣力全無,這麼叫了兩聲後便不停地喘氣。
過了一會,阿五才氣息稍定,他抬頭看著柳婧,喃喃說道:“小姑,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你是恨我們忘恩負義,害了大人,你想申冤救出大人吧?我會認罪的,過堂時,我什麼都說出來。現在我活著也沒意思,把大人換回來也好,省得到了地獄還因背主一事下油鍋過刀山。”
他說出這通話,便似用盡了力氣,雙眼一閉不再動彈。
柳婧低頭端詳了他良久,抿了抿唇後說道:“給他灌點粥。他喝不下就強灌。”
“是。”
來這裡時,柳婧還一肚子怒火,想著怎麼痛罵一番,可現在事情成了這樣,她一時拿不定主意是乾脆把阿五放了好,還是關下去。想了又想後,她還是想道:等父親出來後,由他來處理這事吧。
走出院落,柳婧拿出一碇金交給吳爭,交待道:“再去租一個小院子,把阿五父子弄進去。”這裡畢竟是那些浪蕩子經常來的地方,還是避著點好。
吳爭應了一聲後,看到柳婧上車,跑上前問道:“大郎,你是去見柳二嗎?”
柳二?想到那個看著自己眼也不眨一下的瘋狂之人,柳婧搖了搖頭。在得知那兩人謀害自己父親時,她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可現在,她卻覺得在恨著柳二阿五的同時,也有著對他們的憐憫。可能這世間的事就是這樣,每個人總有著無奈,誰也不是純粹的壞人。
坐上牛車,柳婧一邊無意識的模仿著鄧九郎的筆跡,一邊想道:這吳郡不知有沒有擅長雕刻的?這麼大的城池,有是應該有的,是了,父親素來喜歡交結各方朋友,我可以去問問他。
她在胡思亂想,牛車也走得不快,於慢慢悠悠中,三月的暖陽透過車簾照了進來。柳婧仰著頭看著車廂頂,胡思亂想了一陣後,牛車突然一停,因停得過急,迫得柳婧整個人朝前一晃。
她剛剛穩住身,右側車簾一掀而開。一隻手臂伸出,那手臂牢牢地扣住柳婧的手,就在她要尖叫時,那提起她的歹人身後,傳來一個十分熟悉的動聽聲音,“閉嘴!”
這聲音?是顧呈!
柳婧一驚之下,連忙閉了嘴。而這麼一會,她已被一個大漢抓著手臂,像抓小雞一樣給抓到了另一輛馬車上。
而這時,給她充當馭夫的吳叔在前面轉了一圈後,罵罵咧咧地又上了馭座,鞭子一甩牛車再動……竟是沒有發現她不在了。
柳婧急急轉頭,朝著一側靠著視窗的那人說道:“我交待一下,免得家裡人慌神。”也不等他同意,柳婧伸著頭叫道:“吳叔吳叔。”
吳叔正駕著車趕路呢,聽到自家大郎的聲音傳來,他回過頭便朝後面看去。
見他四下張望,柳婧無奈地叫道:“吳叔,我在這裡。”
對上見到她在另一輛車上,目瞪口待著的吳叔,柳婧斯文地說道:“我與顧家郎君遇上了,你先回去,不用等我。”
吳叔還在呆怔,直到目送著顧呈的馬車去得遠了,他還呆呆地坐在牛車上昂著頭看來。
打發了吳叔後,柳婧定下神來。
她轉過頭看向坐在馬車角落處的顧呈。
顧呈也在看向她。
此時,他就坐在車窗邊,一束陽光照進馬車。陽光是如此明亮,柳婧還可以清楚地看到其間起起落落的浮塵。
坐在陽光裡的顧呈,臉上的茸毛和嘴邊剃得青青的鬍渣,都可以看清。此刻,那個總是蒼白著一張臉,總是以一種冷漠的眼神看著她的顧呈,一隻手放在車窗外,微側著頭,定定地凝視於她。
陽光下,他的臉色白得近乎透明,他的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