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又是從何而知?
裘寶暘對這個皇帝的熟知遠不如唐糖,按說趙思危待這妹妹再容忍,兄妹之間究竟還是存著許多疏離芥蒂,絕不能無話不談到了這個地步……
“寶暘,你是不是從五公主處聽說過些什麼!怎不早說?”
裘寶暘莫名委屈,驟然紅了眼眶:“哥……知道什麼,能不告訴你麼?”
當日寶暘身在別處,舊崑崙城內發生的慘事,他自唐糖這裡略聽過些,鎮遠軍中流出一些,再由裘全德從席府帶回來一些,裘寶暘原也是靠七拼八湊獲知的全貌,他所知道的不可能比唐糖更詳盡。何況裘老大人從來教導兒子:事涉趙氏家醜,原當全作不知才好。
寶暘是直腸子,唐糖知道他根本繞不過趙思凡,倒也並不欲難為他:“也是我想多了,你方才陡然說起那崑崙之謎,我還道你近日經手過什麼要緊的舊卷宗……”
“唉,哥真是信口一說,思凡想必也是偶發一嘆罷?明日初一,不宜灑掃,哥索性這會兒就去找人預備齊妥,大嫂明早才好入住。以南首那棟為最佳,哥便代為做主了。”
“好好,實在有勞。”
裘寶暘心頭不大好受,他要真知道什麼,冒死也得告訴她啊。以唐糖的神色,思凡難道當真有事瞞著自己?不會罷,事關紀陶,思凡當不能夠……
這些年經了太多,寶二爺的心思愈發的豁朗。
好花不常開,好宴終須散,一輩子睜眼閉眼便過去了。紀陶這個媳婦樣樣都好,就是那死心眼的勁頭,怎麼就多少年如一日。
三爺這般通透個人物,在天若是有靈,怎也不教他媳婦變通變通呢?
他抹抹眼睛:“勞什麼,哥走了,明早見。”
他還不及走,紀二倒是先他摔門出去了。
裘寶暘啐一口:“只許州官放火,自己一身的臭毛病……橫豎同路,糖糖你也難得回來,我們同走罷。”
唐糖半打趣半告慰,同語珠道:“無須理會,我家府上是爺爺說了算,爺爺不發話也有我大哥當家,再無旁人說話的份。嫂嫂休要見怪,這麼個小叔子,真還不如個怪脾氣的小姑子呢,後者好歹還可嫁出去的……”
紀伯恩急打手勢:你不要嚇唬她!
小醉忽而冒個腦袋出來:“那我們將二伯父嫁出去!”
唐糖“噓”一聲,大寶猛地捂住了小醉的嘴,眾人鬨笑,這下總算將滿心不安的語珠逗樂。
漫天碎雪,爆竹聲愈發熱烈,後巷的煙花照亮了半片夜色,有小孩子跑得近了也想來觀煙花,冷巷亦漸漸喧囂。
唐糖想,小醉的話不無道理,紀陶這會兒若真回來就好了,趕緊替那瘟神尋個伺候得起他的去處,早早打發了,不要妨礙大哥新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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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九那天夜裡,唐糖終於造訪了一遭皇宮。
宮裡過年的氣氛實在不如宮外來得濃重,上書房廊簷下只掛了兩盞紅燈籠,反將這寒夜襯得格外孤清。
趙思危這夜有些傷風,書房雖升了火盆,他身上依然裹得極為嚴實,見了唐糖他強抑歡喜,面上卻是繃著,說的硬話:“田書吏飛簷走壁的功夫如今倒很見長。”
唐糖陪著笑:“是皇上約了我前來,自然行了許多方便,不然我活著是一定進不來的。”
“這般阿諛朕,是打算先禮後兵,好作法收了朕麼?”
唐糖沒理:“皇上那晚上要的佛珠,我身邊正巧就有,今夜便帶來了;我要的東西,皇上一定也備妥了罷?”
趙思危嗤一聲:“我倒不知你幾時從了商,染得滿身商人的市儈氣?同朕就只有交易可講麼?隨便絮兩句無關緊要的廢話就這樣難?”
“呃……”切,最先標榜自己絕無廢話,事事只講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