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的模樣若讓留在加拿大的張曼盈看見,一定會將她驚得不敢相信他是龍海生……龍海生想著,便笑了。
芳姐嘆了口氣,“你給我轉了一大筆錢,怎麼回事?”鑊
龍海生低低一笑,“女人,有不喜歡錢的麼?給你就留著,別問那麼多。”
“你要走了?”芳姐依然抽著煙,目光都沒望向龍海生。
龍海生不答,只是伸手攪了芳姐一串髮捲纏在指尖,“如果我要你跟我一起回加拿大,你會去麼?”
芳姐冷笑,“我才不去!張曼盈雖然不是你法律上的老婆,但是全世界都認定她是你老婆了,更何況她還給你生了兒子。”
“你怕她為難你?”龍海生忽然興趣盎然的模樣。
“嗤……”芳姐冷笑,“我沒那興趣跟你旁的女人搶奪你,再說就算你身邊只有我,我都未必要你。”芳姐緩緩吐出一口菸圈來,“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張曼盈這些年跟著你,也受盡了委屈。我可不願意去趟這渾水。”
龍海生頹喪地躺下來,眼睛直勾勾望著天花板,“芳,沒認識你之前,我從不知道自己這樣賤。可是或許就是一物降一物,在你面前,被你損著,被你趕著,可是我就是離不開你……”
龍海生翻了個身抱住芳姐,“芳,這次如果能夠順利離開,我會帶你走。就算你不願,我綁也綁著你走。我回去好好娶你,下輩子就纏著你一個女人。”
龍海生這樣人的嘴裡能夠吐出這樣的情話和承諾,該有多麼難得,芳姐當然明白。可是她依舊沒有一絲興奮,只淡淡地將煙抽完,拍了拍枕頭躺下,“到時候再說吧。”
芳姐心裡最清楚,龍海生這個男人只在遇到危機的時候,才會說出心裡的柔情來。他此時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她表明感情,不是他此時才良心發現,而是他怕他自己危機之後再沒機會說出來。
龍海生面臨著危機,芳姐比誰都清楚。
所以她不要“以後”,她只希望龍海生能好好活過這場危機再說。
在芳姐近乎殘酷的冷靜面前,龍海生只覺煩躁,下意識伸手去耙頭髮,卻沒想到放下的手裡夾滿了落髮。這已經是這個月以來的第五次。龍海生煩躁地將脫髮扔開。
芳姐挑了挑眉,“你最近總脫髮,怎麼回事?”
龍海生沒說話。
芳姐嘆了口氣,“你啊就是心事太重,你自己算算你都多少個晚上睡不著覺了?弄成神經衰弱了吧?好好睡吧,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明天天亮了再說。”
“好。”龍海生難得乖乖地躺下,手臂伸出去,依戀地抱住芳姐。
芳姐扭了扭,還是沒掙脫開。
床頭燈熄滅,窗外的夜色一下子奔湧進來。潮汐拍打著礁石的聲響刷刷地突進耳鼓,芳姐只覺沒來由地心慌意亂。睡不著,便在夜色裡輕聲問龍海生,“上次你跟我問我會所裡那個舞娘喵喵……你問她幹什麼?還有,你在會所裡每個房間裡都安那麼些針孔攝像頭,你突然要調那東西的存檔幹什麼?”
龍海生在夜色裡閉著眼睛,“怎麼,一個舞娘你也在乎?”
芳姐愣了愣,“這個舞娘是有點不一樣的……”
龍海生的鼾聲已起,芳姐知道自己說了也沒用了。龍海生從來都是個固執的人,只要他自己決定了的事情,沒人能夠改變他。
芳姐只在夜色裡瞪大眼睛。或許是多年夜場的生活使得她的生物鐘早已混亂,越到夜裡反倒越精神。伴著龍海生的鼾聲,芳姐越發想起春節前警方對蘭會所的那場突擊搜查……她作為大領班,被警察揪著頭髮毫不留情地給塞進警車裡去……
那段時間,所有人都對她避之不及。只有那個叫喵喵的舞娘給她打了個電話,問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