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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不是一個稱職的男友,甚至沒發現她替他代考的事,每回忙起來,完全不記得她的存在,將她冷落在一旁大半天都是常有的事。
有空的時候,他也會約她出去走走,逛街,或是看電影,只不過常常臨時有狀況,他一忙就會忘得一乾二淨,任她傻等上數小時。
當他終於想起,氣喘吁吁地趕來,沿路上自覺理虧地模擬道歉詞彙——
“啊,對不起、對下起,我來遲了,你有沒有等很久?”問得極心虛。腕錶上的指標,清楚指控他遲到了一個半小時!
“沒關係。”不問原由,迎接他的永遠是一張溫柔如水的麗顏。
也許是知曉她不會與他計較,也許是從不擔心她會有真正生氣的一天,許多事情成為理所當然後,就不會刻意去掛心,他遲到的時間一次比一次久,永遠不會是最後一次。
她有一本筆記,總是無時帶在身邊,不時地低頭塗塗寫寫,恬然淺笑的面容,彷彿能夠自得其樂,不論是在系辦、還是在約定的地點孤獨等待姍姍來遲的他。
於是他想,當他在忙時,她一個人也能排遣寂寞,並不刻意顧慮。
她總是太安靜,靜得讓人忽略她的存在。
他一直、一直地忽略,一而再,再而三。
遺忘她,成了慣性,也許因為他從來不曾真正放在心上。
等待他,也成慣性,也許因為她從來無法真正對他生氣。
她很美,美麗的事物人人愛看,男人永遠是好色的,再加上,她性情溫馴,付出卻從不會去索求什麼,他想,這應該是他可以和她交往下去最大的主因吧!他討厭應付女人無時無刻的歇斯底里。
他不否認,自己存有男人的劣根性,她的溫柔、包容,滿足了他的大男人心態,無論他做了什麼,她永遠不會跟他計較,在愛人與被愛間,他自私地選擇了被愛,享受她的似水柔情與付出。
真要說他喜歡她什麼,或許是喜歡上她喜歡他的方式,喜歡上她水一樣的性情,喜歡她不造成壓力的存在。
“晚晚……”每夜、每夜,重複著憂傷的嘆息,纏繚著她,不得安眠。
“你——究竟想做什麼?”她想明白他的陰魂不散,是否心中有怨。
“我只是……在找……”
“找什麼?我幫你。”她幫他,就當補償或贖罪,都好。這樣,他能否放過她,不再糾纏了呢?
“找什麼……”他悲涼輕笑,看不清表情,聽起來卻像在哭。“晚晚啊……”
聲音漸淡,他總是如此,任意攪亂她的夢境,留下一串謎團。
電視新聞說,今晚會有第一波鋒面來襲,溫度會往下降十度。
季向晚翻動不久前入主書房的養生食譜,隨意停在其中一頁。也許今晚可以試試這個。
或許真像楊品璿所說,找些事情鑽研,填滿過於空曠的腦子,日子會過得比較充實、快樂。
主意一定,她開始忙碌起來。
下午五點。
與未婚妻通完電話,正著手收拾桌面,剛擱下的手機又響起,他順手接聽。
“晚點……有空嗎?”另一頭,略帶遲疑的聲音傳來。
他手一頓,無需報上名諱,也沒有多餘的贅言,已抓住他全部的注意力。
“怎麼了?”
“沒什麼特別的事……”
“那就說說‘不算特別'的事好了。”
“……可不可以,陪我吃晚餐?”
他呆怔住,似乎被她這違反常態的要求給嚇到。
“我……做了一桌子的菜。”很衝動,做完後才看著滿桌的菜餚發呆,想起自己根本吃不完。
另一端沈默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