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身旁的少年依舊溫濡又淺淡的道。
顧九停下加水繼續研墨,她突然想起出來這個世界時,給他研墨的情景。
她唇邊突然揚起一抹淺淡的笑,忽地一股風穿過窗欞,秋風肆虐呼呼作響,帶著絲絲秋雨,顧九一驚,放下手中的硯石,往窗臺走去,一滴秋雨滴露在臉上,他的目光落在那處的棋盤上,又落在棋盤一側木椅上的抱枕上,心下一緊。
那人的忌日至了——
她深嘆一口氣,淡淡的開口道:
“什麼時候去長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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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親們的評價票還有月票,最近備考在上晚自習,不好意思。
這是第二卷:翰林比目,這幾天過渡章,不好寫。
(^__^)嘻嘻……我加油!
☆、第三章 很討厭我?
“年後吧。”奮筆疾書的白衣少年頓了一下,眉眼低垂似是思量了片刻後方答道。
顧九微微點頭,走近書案,一邊將那磨好的墨汁倒進瓷瓶裡,磨好的墨汁足夠他用多日了,只是還是現磨現用的好。不過是這樣研墨浪費時間,所以才她會先給他先磨一天的量給他,寡月每日都會答策論,寫新文用墨量也挺大的。
她將那瓷瓶放在硯旁又走到寡月身旁,如今的寡月得靳氏書法之風骨,與南衣的字跡相比已是難辨真假了。
讓他捨棄原來的字型,其實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吧,顧九暗自道。
少年收了筆,微微抬手以袖拭汗水,連著一年的調養,他的身體與往昔相比簡直是脫胎換骨。
他望著她笑了笑,又將自己的文章檢查了一遍,也不知滿意與否,微蹙著眉頭。
南衣忌日那天夜裡,那數尺墳頭香焚霧繞,顧九一手執壺將那微涼的酒撒入土地……
耳邊傳來橫笛悽悽如訴之聲,她錯愕的轉身就瞧見那人遠遠的站在那裡,風吹起他白色的衣袍,他微低著下頜,執橫笛吹奏的姿勢美的如同謫仙,廣袖被風吹拂著,他披瀝肩際的青絲被風吹得飛揚,顧九遊離得目光越過他望向遠方一野青黃,漫野的野菊開了……
涼風過處傳來一股久違的泥土氣息,還有野菊的馨香……
一曲終了,那熱收了笛,從衛箕手中接過香炷,就著墳前還未燒的熄滅紙錢火,將香炷點燃,跪下,插入墳前的泥沙銅鼎之中。
衛箕抹了淚,又上前去扶寡月,寡月輕輕抬手道:“讓我和他說說話。”
衛箕收回手看了一眼旁處的顧九,顧九點點頭,帶著衛簿與衛箕進了院落。
他跪坐在那處,唇邊噙著淺淡的笑,只是笑,卻沒有說一句。
他一時茫然不知將來的路該如何走,亦不知那路有多麼曲折……
璃王有心讓天下人知曉軒城北路出了一個靳南衣,而他將要如何去化解這層層危機,將來的路比預料之中的更是荊棘滿布。
他心生懼意,想過自己一人獨赴京城,他不想帶著顧九去冒險,卻又不知該如何去同顧九說,他若走的隱蔽,撇下了她,她定是惱他,再來個一輩子不理會他?
只是,這次的赴京,兇險未知,若是再同上次一樣出了什麼事情又當如何?
他想起顧九說過的話,無論什麼都要一起去面對,他們都不能撇下另一方。
顧九是不會獨子一人呆在江南的……
他在南衣的墳前坐了許久許久,從墳前爬起的時候,焚香已經燒盡了,燒著紙錢的火盆裡只剩下一盆漆黑的灰碴。
他站直了身子,活動了一下跪得僵硬得膝蓋,輕輕的拍了拍膝蓋上的泥土,一手撫平衣袍上的褶皺。
遊離的目深望了一眼遠方連天的芳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