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子時過了隨我出發?”
夜風也徵了片刻,寡月若是能隨慕長安,自是少一分危險的,畢竟,這一仗,他是先鋒,生死無卜。
寡月走上前來,抱拳道:“下官為聖上所定史官,自是隨往前線。”
慕長安眉一揚,頷首,不再多說。
寡月是不會拋下夜風的,夜風,真真是他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若是註定不歸,他去,能為他收屍也是好的……
馬革裹屍,終究是太悽慘了。
夜風與寡月出營帳的時候,天已漆黑,營帳外飄起雪。夜風偏頭凝了一眼寡月,笑道:“有個能收屍的兄弟,也是不錯的。”
寡月怔了片刻,隻字未提。
夜風上馬,肆虐的寒風吹起他三千墨髮,根根分明,鵝毛般的大雪紛亂著,宣誓,歃血,定盟。
“吾以鮮血,祭祀戰神的英魂,與子同袍,與子同弋,同生共死!”八千鐵騎的聲音遊蕩著,震耳欲聾。
——
石土壘砌起的屋子裡,傳來“嘭”的一聲巨響。
也許是屋外寒風肆虐的聲音太大了,一旁居住的人並未注意到。
女子砸了一個碗後,渾身輕顫著,朝著衣櫃走去,她重新套上棉襖,換上準備過年再穿的黑布靴子,又繫上斗篷。
最後一次,只此一次——
她咬牙,恨著自己,也輕笑自己。
無論過多久,她都放不下那個少年,他只消站在那裡,就能將她一切的思緒打亂。
亂了……
她放不下他……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他被派到了北方,不管他是隨軍打仗,被貶至此,她不希望他死了……
她要他好好活著,他的命是她的,誰都動不了……
顧九用油紙包了數塊煮過的牛肉還有蒸過的燻肉,又帶了許多的饅頭和餅子便上路了。
顧九趕去城關的時候,夜風的軍隊將將離開,她站在城關外的營帳處,正困惑著怎麼出城關。
突然有人輕聲喚了一聲:“是誰?”
顧九身子一震欲拔腿就跑,身後的人突然喚了一聲:“小九?”
這夜裡漆黑,阿羽只是看身形像,便喚了一聲,沒有想到來人定住了,還緩緩轉過身來面向他。
“阿羽…。”顧九輕喚了一聲,眸中閃過一絲清明,忽地,她上前一步道,“我想出城關……”
男人無疑是怔動一瞬,隨即明亮溫和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受傷……
顧九,讀懂了他的意思,她搖搖頭,上前一步道:“我不是細作,我只想出關,我……”
放不下一個人……
可笑,她終究還是放不下他的……
阿羽眸光斂去悲憤,他凝著顧九,只覺得女人愈加瘦小了些,他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小九,她從來冷漠又堅強,何曾這般……
忽地,他心中一動,上前去拉過顧九的手,朝著營帳內走去。
他扔給顧九他的一套舊戰袍,隨即默不作聲的離去。
他離開營帳只是為了給顧九空間讓她換衣。
在營帳外站了一會兒後,阿羽似想到什麼,朝另一個營裡走去,他想著給顧九端些熱食來。
顧九換上衣服又將原來的衣服收拾在包袱裡,她背上包袱後,便離開了營帳。
她自由自的計較,她不想麻煩阿羽的。
她只要出了城關就換上自己原來的衣服,大雍計程車兵以為她是青圖草原上的族人,便不會對她動手的。
草原人,不殺青圖族人,這是,不成文的規矩,因為青圖人是最下賤的名族,男的代代為奴,女的,世代為娼……
這是青圖人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