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她能想到寡月心中的不安,畢竟大雍以“孝”治國。
什麼靳大人科舉“投帖問路”,靳大人連祭文都寫不好,靳大人好南風都不算什麼……
“嗯,二夫人要趁早接回來,了卻夫人一樁心事,更是了卻南衣……你哥一樁心事。”顧九說道,“衛箕那裡我沒有通訊,明日我便再寄信回梅花廬吧。再……”
“再你要回長安接靳鄭氏的時候,我與你一道回去吧……”
“嗯……”少年溫柔的點頭,麋鹿一般的眸子清澈無比、愛憐無比。
顧九也頷首,良久又問道:“靳公那裡有多大把握?”
看來顧九與他想的一樣,得到靳公的首肯,難、也不難。
只是鄭裕安入府容易,入府後呢?長房那頭有一個謝珍,二房那裡又有謝珊,兩人都不是尋常人物。
鄭裕安一心想入長安,便不知這長安比之江南兇險百萬倍。
她真得只是想入長安嗎?
見少年久久不作答,顧九便知他並沒有多大的把握。
只是說道這裡,顧九不得不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寡月為何入宗祠之時沒有提及讓二夫人回靳公府?
但顧九很快就否決了,以寡月的性子定是提了的,也定受到了阻礙。
“可不可以同靳公明說?靳公年邁,如今的靳家雖是謝珍主事,可靳公畢竟是靳公府一門聲名之所在,若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將如今形勢言明,還有你的兩難之處透之靳公,是否可以……”
顧九凝著少年逐漸沉鬱的鳳眸,心中一震,低頭沉聲道:“也許是我想得太天真了……”
說完,她勾唇一笑。
寡月猛地搖頭,伸出雙手握住顧九的。他沒有想到,他心中所想,顧九,都懂。
他要接靳鄭氏回來的理由,她都能猜到。
雖然他所做的都只是為了他們的將來鋪路。
“九兒,我一會兒回去便同二夫人寫信言明此事,只是我想當年靳雲湛不會這麼一走了之,靳南衣是他的骨血他也不會任南衣永世不得入靳公門楣。若是靳雲湛能留下什麼東西諸如信件之類的便是在好不過了……”他頓了下,似微微有些喘息,“謝珍是個問題,當年那個孩子……那個孩子若真是二夫人所為,這仇怨便是一世不得解開了……”
謝珍的痛苦,他們能諒解。
只是南衣十三年不得親人疼愛,最終早夭軒城,也該是贖還了這一輩的恩怨吧……
只是,謝珍,終究不知南衣已死。
顧九點頭又搖頭,朝著寡月道:“這一輩的恩恩怨怨就讓他們過去吧,船到橋頭自然直,今後的事情我們無法預料,便是過好當下的日子,寡月……”
她說不吃什麼大道理,只能這般簡單的安慰他。
這一次的到訪,寡月坐到天黑才走。
那茶水不知是喝了多少杯,他們說了三年來最多的話。
這是第一次二人這麼近這麼近。
近到可以朝對方講述點點滴滴,又各自分憂解難、出謀劃策。
看著寡月安然出了樓,顧九才從暗閣裡頭出來。
方出來就瞧見紫砂將賬本送上來,每日酉時初刻的時候,紫砂會送一次賬本,等次日顧九起床後再送一次。
顧九做在書案前翻起賬本,突然想到一事,抬眼見紫砂未走。
竟是有些茫然地問道:“幾時了?”
紫砂訝了一下,煞是不解地撓撓頭道:“酉時初刻啊,爺……”
顧九暗地裡白了自己一眼,確實是糊塗了。
她猛地站起來朝一旁的櫃子走去。
一拉開櫃門一櫃子的奇珍,這是別人送給子衿公子的,不過難得鄭子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