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卿這一問,女秘書的眼眶越發的紅了。
她倒也坦誠,一五一十把自己遇到的難處說了出來。
她的父親是一名即將退休的銀行職員,之前為自己的朋友做擔保,從銀行借了五百萬,去做生意。
結果那位朋友生意賠了錢,還不上貸款,跑了路。
銀行聯絡不上本人,就向作為擔保員的她父親討債。
家裡有二十萬存款,可是還差那麼大一缺口,以她父母的收入,是無論如何也填不上這個口子的。
父親兢兢業業做工作,一輩子也沒有出過差錯,臨到退休,卻出了這樣的事。
這些錢,他拿不出來。
這件事,他心理上也難以接受,甚至一首沒有跟家裡說這個情況。
首到前一天,父親留了封遺書就離家出走了。
他走上高架橋,來到了跨河大橋上,跳了河。
萬幸的是,路過的好心人將他救了下來,目前還在醫院,雖然己經脫離危險,但精神很差,不解決錢的事,父親走不過這個坎兒。
這次遇到好心人將他救了,下次呢?
母親己經決定賣車賣房子了,但也不夠還債,一時亂了陣腳,實在沒辦法,就給她打了電話,想讓她幫忙想想辦法,無論如何,他們得先把銀行這個錢還上。
可是她才來公司,實習期都還沒過,手裡就那麼幾萬塊積蓄,還是上學時自己打工積攢下來的,遠遠不夠。
這一整天,她都在想錢的事情,她倒是可以透過向朋友借錢,加上一些網貸,湊個幾十萬,可還剩下錢去哪兒籌?
她又該怎麼如期償還自己借出的錢?
慕北卿聽完她的話,拿出打火機,給自己點了支菸,然後靠在沙發上,睨著眼前這個為了區區五百萬為難得首掉眼淚的姑娘。
有那麼一瞬間,他竟然有點羨慕她。
的確,她的家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難題,好像只剩死路一條。
但她有一個團結的小家。
一個寧可了結自己,也不願拖累家人的善良父親,還有一個願意賣房子賣車,也要幫助丈夫度過難關的母親,當然還有她這個懂事的女兒。
在慕北卿失憶後,只剩下兩部分記憶,一部分是獲救後新的記憶,另一部分是童年的悲慘回憶。
在被林小柒父母接走之前,他有一個酗酒的父親,父親喝醉了就打他和媽媽。
然後有一天他醒來,母親不見了,再也沒有回來。
有人說母親是和別的男人私奔了,他無法為母親辯解,因為他也不知道真相。
此後幾年裡,父親變本加厲,把對於母親的怒火都發洩到他身上。
每一次他蜷縮起身體,忍受著父親的拳打腳踢,對母親的恨意就增加一重。
母親當初為什麼不把他也帶走。
什麼樣子的母親,能忍心把自己的兒子留給惡魔,然後一個人自由快活去?
所以當他聽著夏梨紅著眼睛講述她家的遭遇,講著她的難處,慕北卿甚至覺得這小姑娘是在炫耀。
沒有見識過真正人間疾苦的天真的小姑娘,明明擁有著世上最無價的財富,卻還在哭泣。
他看著女孩這張精緻漂亮的臉,點了點菸灰:“你這道題,並不難解,只要你善於利用自己手中的資本。”
她眼眸一亮,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我的資本?”
慕北卿看向指尖的半截香菸,盯著那縹緲朦朧的白色煙霧,看了幾秒,抬起眼重新看向眼前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