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徑往大廳走來。
“家裡也該再添些人手,門房的、雜用的,廚房的,小姐身邊是不是也再添幾個小侍?”
“不用,加了人手以後讓屛兒繼續跟著我就行了。”
“好。”兩人說著都站起身,因為看到屛兒身後跟著的是個黑衣紅褲的衙人。
曲澗府衙的衙人很客氣,送來洛陽的書信一封便拱手告辭,木姨撐傘將她送出免不得送些人情。
餘敬惜展開手中的一紙杏紅信箋,暖暖的讓人安心的香氣撲面而來。
敬惜如晤,他的字型娟秀典雅,簪花小楷像是盛開在紙上的點點青花,餘敬惜讀得仔細,時不時停下來用手臨摹其中的文字,慢慢便能看出,她臨摹得最多的是吉兒倆字。
男子少見得沒有用一個生硬的我,而是通紙用吉兒自稱,帶著些許親近和嬌憨。
信中沒有什麼大事,只是說劉貴君繪製的高聖夫後遺像已經完成,新年祭祀之後會入閣供奉,衡江公主一高興便代替貴君賞賜了價值萬兩的古玩錦帛,這些東西不好運送,所以他做主在洛陽處理後換成了一間四通市上的鋪面,房契也隨信寄來了。
四通市上的鋪面可不是區區萬兩就能買到的,餘敬惜心裡清楚,後面又接著描述了洛陽城裡哄搶皺紙的場面,能從字裡行間看出他賺的滿盆滿缽的開心,這間鋪子大概是他想要補償自己吧。
信箋最後計算了一下過年時的行程,等到年底盤算完畢才能趕回安陽,也許將將趕上除夕,而又須得回洛陽參加元月梅林宴,怕是隻能在安陽老宅住兩三日而已。
除夕,初一,初二,只得這三日。
而大年初二是拜姻親的日子,當然這只是個風俗而已,平日捱得近的人家,過了定的女子初二會上門拜訪一下,男方留個午飯年口上走動顯得親近,遠了自然不需要上門,年前就會備上年禮送過去。
安陽離曲澗相隔有五六日路程,自然算不得近,如果要趕去見一面恐怕年都不能在家過了,倉吉兒自是也知道,信中有淡淡的遺憾與思念。
結尾寫道: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
曉看天色暮看雲。
餘敬惜深嘆一聲,還有一句未寫完她卻知道。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作者有話要說:
☆、明珠箋
十一月底,洛陽的第一場雪悄然落下又悄然停止,深深淺淺的潔白如綻放的軟絮輕絨,在樹枝、在屋簷、在水岸,停靠片刻便會慢慢消融。一襲大紅衣袍的衡江公主今年依舊決定了去開元寺,不過並非如往常一般怒馬由韁,而是坐著公主府八匹馬的高軒車,層層疊疊的棉布帷帳阻擋 冬日寒風,也阻擋了周圍好奇的視線。
洛陽最有名的醉仙樓還不到午時便已客滿,年底各地到任期的官員都回京待選,投帖拜府、酒宴詩會總是應酬多多,嚴袖水的目光追隨衡江公主的車駕消失在街角,耳邊一個微胖的女人不停的鼓譟著聲音似近似遠,她不用聽也知道這個未來的三弟妹在不停的說話討好她。也是,為了幫她爬上禮部郎中這個位置,嚴家可是使了大力氣的,往來打點花費不下十萬,這個女人領一輩子俸祿也沒這麼多。
嚴袖水知道這是母親和蔡家在較勁,右相將重印三墳五典的工程交給了蔡家,蔡念兒如今吃住都在禮部的天書院裡,蔡皖晴為了照顧他三天兩頭的往哪裡跑。一來二去居然跟禮部的焦尚書搭上了線,並說動焦尚書重新考慮京華印書局明年春學採買紙張的問題。
京華印書局是官辦印書局,而春學書籍的印刷是京華印書局每年最大的訂單,春學書籍指的是由京華印書局刊印售賣給各地官學的教材,包括《詩》、《書》、《禮記》、《易》、《論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