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眼斜飛,淡淡掃過陸夢,似是不經意問道,“秋篁,塞外不比凰城,晝夜之差甚大,你可覺得有些不適?”
陸夢猜不透他的心思,謹慎答道,“謝王爺關心,秋篁並未有所不適。”
“是嗎?那正是合了本王之意。”茶盅遮住他的雙眸,他語氣悠悠道,“你身子骨倒是不錯,不像本王,才來到青古,便覺得體寒身虛,如今取個茶水都變得這般費力?”
他眼瞟了瞟木桌上的茶壺,陸夢嘆了口氣,取過茶壺,轉身換上一臉明媚笑容,為空了的白瓷杯添上茶水,道,“王爺若是身虛,吩咐秋篁便是,秋篁一定盡力為之。”
燕寒玉滿意一笑,似乎就等著這一句話,他移至桌前,淺淺一笑,尊貴優雅,輕描淡寫道,“本王曾聽聞,青古土坡中藏有百足蟲,這百足蟲不喜光,常於夜間出沒,乃是製作藥酒的佳物之一,有百益而無一害,只是這百足蟲齒上有毒,動作迅敏,極難捉住,本王想要去一瞧究竟,可惜鬚眉身負重命。”
他輕聲嘆氣,眼卻是饒有興致地看著陸夢,她看著抽了抽嘴角,暗想先前的一番話語,什麼體恤關懷下屬,不過是為了這一刻的鋪墊。
她笑容恭敬對上那銀色面具,“王爺身體虛弱,哪裡經得起塞外的邪風,秋篁底子好,身強體壯,不如就讓秋篁代王爺前去捉幾隻百足蟲。”
“夜黑風高,若你不願,不必勉強,本王不會怪你。”他宛如胭脂的紅唇笑得越發親切,體貼說道。
“秋篁豈會不願,就請王爺放心交給秋篁。”
披著羊皮的狼,她負在背後的手掌暗暗握緊,面上神色自如。
“那本王就在此等你的好訊息。”他下頷微微揚起,在燈光下露出利落的線條,那半張白皙的容顏剎那間令四周失了色。
陸夢撩開穹廬的簾子,抬頭看了眼清冷的月色,無奈長嘆一聲,眼前夜色蒼茫,空氣裡透著詭異,如一塊巨石壓在她心頭。
這是燕寒玉對她的懲罰,她心裡清楚得很,他沒有過多的為難她。那一番話語雖說像極了玩笑之語,不過說得句句真切,就算他一直用淡泊名利掩飾著,就算他以疾病為藉口極少參與朝政,卻不代表其他幾位皇子就會放心,要知道,多疑是皇族的天性。,
正如創立燕國的天帝,哪裡會料到,自己的三皇子會發動兵變,弒兄殺父,坐上如今的寶座。
塞外的夜微涼,晚風吹來倒是帶著幾分初冬的寒意,她攏緊身上的披風,用金絲繡上的梅花在月光下隱隱閃動。
她呵了口氣,快步朝著土坡而去,這一條路並不好走,沙子柔軟,每走一步,便陷到了腳踝,她走得極為小心。
“為什麼不可能?”黑暗之中,一聲尖銳的女生突然傳入耳際,陸夢細細揣摩,不正是柔芯公主的聲音。她慌忙撲倒在沙間,躲在陰影之中。
“我看上的東西何曾有過不可能,我要他,就只要他。”柔芯臉色並不好看,她跺了跺腳,倔強說道,方才廣場上的溫婉如水盡失。
“芯兒,不是為兄不幫你,你想我既已經與二皇子結下了盟約,又豈可背信,你沒有選擇,你只能嫁給二皇子。”黑衣男子雙手放置在她肩上,勸說道。
“阿哥,你明知我不願我不想,為何還要強逼著我,若只是為了盟約,你大可讓明月嫁給他,她也是公主,她可以代替我。”柔芯抽噎著說道,滿是委屈。
“你是瘋了嗎?”黑衣男子搖了搖柔芯的肩,“明月是那個賤婢生的,她身上流著賤婢的血,她哪裡配得上公主二字,你才是我青古真正的寶貝,公主。”
陸夢恍然大悟,難怪明月同為公主,宴會坐席卻沒有她之位,難怪提到柔芯,她會如此輕淡無趣,那麼說來,臨江樓的初見,什麼阿爹什麼小妹,得寵的模樣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