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能接受。
“緋竹。”門外傳來一個輕微的聲音,陸夢本能收起思緒雙眼警惕地向聲源處望去,深怕方才離去的女子折返又虐打自己一番。
門外露出一個小腦袋,梳著雙丫髻,謹慎地左右環視一番,確定四下無人,才從暗處走出,邁著碎步小跑到她跟前,從懷中掏出冰冷的饅頭塞到她懷中,撓著頭愧疚說道:“緋竹,真是對不起,你幫我承擔了打碎玉器之錯,我卻幫不了你,這饅頭是我從廚房裡偷出來的,幸好落梅姑娘沒有察覺,雖然已經涼了,你一夜未進食,將就著吃吧”
“緋竹,這是我的名字嗎?”陸夢盯著手中硬邦邦沾染著灰的饅頭,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一絲安心,瞥見少女發紫的指尖以及凍紅的鼻子,心知此人必是名為緋竹之人的摯友,放下心問道。
“緋竹,你怎麼了,你可別嚇我。”少女一驚,看著陸夢的眼,眼眶溼潤,哽咽起來道,“都怪我不好,你身子本來就弱,卻替我擔下了罪名,落梅姑娘本就處處針對你,這次抓到機會竟是毫不留情將你鞭打足足一個時辰,還將你捆綁起來扔進了柴房。”
她邊哭邊抹去嘴角的淚珠,雙手緊握陸夢的手,一遍又一遍重複著:“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你可千萬不要嚇我。”
恍惚之中彷彿看見了小時候的葉月,她也那般緊握住她的手對著她說一切都是我的錯,稚嫩的聲音因為哭泣顫抖著,陸夢不忍看下去,眼中也不能自控地充盈了淚水,她伸出竹竿一般瘦得驚人的手臂,輕摟住少女,拍著她的後背,柔聲道:“不是你的錯,我只是在被鞭打時因為掙扎撞在了牆上,許多事一時想不起來了。”
陸夢替少女抹去臉上的淚痕,扯起嘴角,雙手又落在她肩上,憑著這具身體僅剩的記憶喚道:“阿綠。”
“你還記得我,你看,你還記得我的名。”少女聽見後,立即破涕為笑,圓溜溜的眼中還含著淚,嘴角卻咧開笑著。
“阿綠,我現在只能記起一些事,很多事還是模糊不已,我需要你的幫忙。”陸夢嘆了聲氣,她不知道回不回的去,也不知道身在醫院的自己是否已經宣告死亡,眼下能做得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至少得先處理好這滿身的傷痕。
“好,只要你沒事就好。緋竹,我們回屋去吧。”阿綠眼中滿是喜悅,扶著陸夢走到另一間狹窄昏暗的小屋,處在角落的破屋散發著腐敗之氣,不過打掃得倒是很乾淨,只是屋子裡不保暖與屋外的溫度並無太大差異。
陸夢收緊身上薄薄的碧綠荷葉小襖,禁不住寒氣搓揉著雙手,繞著木桌轉圈小跑。
“緋竹,你能不轉圈圈了嗎,繞得我頭暈。”阿綠手支著下巴,撐大雙眼看著她來回跑動,嘟著發紫的小嘴說道。
“我冷。”陸夢停下腳步邊呵著氣邊說道。
“你等著我。”阿綠眼咕嚕一轉,甚是可愛,語畢,奪門而出,不過片刻,懷中揣著藍色的布包急急跑進屋,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喘著氣邊拆著包袱,邊斷斷續續道:“這是我娘去年為我新制的襖,我還未曾穿過,正好緋竹你穿上吧,這樣就不會冷了。”
“這怎麼行,那是你娘為你做的新衣,我怎麼能……”
她話還未說完,阿綠就將鵝黃色的小襖塞到了她懷中道:“其實我娘年紀大了,把襖做小了,我穿上勒得慌,你比我瘦,穿上一定合適,再說了,緋竹你生得比我好看,孃親的新衣穿在你身上才能襯出它的美。”
她笑得天真,臉上的小雀斑因笑皺到了一起,冒著些傻氣,卻是明亮如天邊的星辰,看得陸夢心頭一熱,嗓子很堵,有液體從臉頰滑落,似乎是她的淚,又好似是緋竹的。
“緋竹,你怎麼哭了?是不是傷口痛,快讓我看看。”阿綠看見她落淚的模樣,又急了起來,生怕傷口化了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