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莫非是舅舅舅母。
萼生連忙將照片物歸原主,「有人來接我了。」
「明天用車鳴?」小劉這人永遠忘不了生意經,也許只有他肯唯利是圖,開長途車。
「明早十點正。」
萼生奔過去。
車中打扮時髦的婦女已經下車,「陳萼生?」一臉笑容,緊緊拉住外甥的手。
舅母能言善道,擅於客套,車廂中氣氛熱烈,萼生成年後從來沒有與他們見過面,卻沒有陌生的感覺。
車子朝山上駛去。
舅母一路介紹:「街名屋名都沒有大改,當然,用外國人命名的那些勢不能沿用,其餘照舊,皇后道公主道改作人民路也是很應該的。」
萼生不出聲。
「同你的記憶有點出入吧。」舅母看看她笑了。
萼生不知道怎麼形容才好。
她離開的那年是一九九二,十二歲,對這個城市有非常完整的記憶。
她記得它嘈吵,擠逼、忙亂,市民平常生活也十分緊張,看電影、聽演唱會都似打衝鋒,動作稍慢,會被母親催「快點快點,怎麼姓陳的事事都慢半拍」,人人額角都聚著亮晶晶的汗,有一兩個地區,行人如過江之鯽,肩膀擦肩膀那樣過,就在移民前一兩個星期,萼生約同學在那裡吃冰,遇見官兵捉強盜,滿街追,槍聲卜卜,萼生如置身警匪電影現場,也不曉得怕,躲在冰室半日不敢出去,然後看到軍裝警察整隊操過……
是一個藏汙納垢的大都會,黑白兩極涇渭分明,有情有義,有血有淚,光明一面造就無數人材奇蹟。
舅母的聲音:「沒想到本市還可以精益求精吧。」
現在是不同了,不覺恬靜,但感肅穆。
舅男開口:「你讓萼生休息一會兒,到家坐好才說。」
舅家在半山宿舍。
表弟子和迎出來,萼生愕然,印象中他應當只是中童,可是真人已經接近一八o公分高,穿運動服與球鞋,上下打量表姐,神情略見囂張不馴,萼生天性敏感,觀察力特強,頗覺該名少年不好相與,幸虧只是過客,她不動聲色坐下。
「子和今年十入歲,」舅母笑著褒獎兒子,「功課還不錯,明年升大學。」
萼生想起來,「與仁屏阿姨的兒子同年吧。」
舅母本來在笑,一聽到這個親戚的名字,馬上噤聲,根本不願置評,過一會兒,顧左右而言他。
萼生識趣,他們與仁屏有齟齬,兩家不和。
「去,子和,同表姐參觀你的書房。」舅母象是對這個家十分自豪。
子和邀表姐坐下,馬上問:「加拿大是否一個美麗的國家?」急不及待。
萼生想一想,點點頭。
子和艷羨道,「我看過許多畫冊,十分向住西方生活。」
萼生對小表弟笑笑,「有空請來觀光,我招呼你。」
「真的?」子和露出狂熱的目光,「只可惜申請不易。」
萼生不清楚他們的規矩,故不言語。
「表姐你真幸運,在你們那裡,每個天才都可以充分發揮,社會富庶,予取予攜。」
萼生睜大雙眼,「你聽誰說的?」
子和愕然,「資料告訴我的,資本主義社會應有盡有,資源無窮,取之不盡。」
「你在說香格里拉抑或是仙樂都。」萼生笑出來,「我念四年大學,還靠半工讀,天天下課在一間中文報館做練習生,按鐘頭算人工,每月加幣四百大元。」
子和一怔,偏偏嘴,隨即笑起來,「表姐真會說笑。」
什麼說笑,千真萬確。
子和何處聽來的天方夜譚,不實不盡。
舅母進來看見笑咪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