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有各人的短處!誰又是國際化全天候人才。
萼生開啟旅行包,取出一瓶避蚊水,住身上就噴。
小劉沒想到她真的有備而戰,倒是非常佩服。
第三間屋子就是四號,兩扇木門虛掩,裡邊有墨綠紗窗。環境並不差,萼生這才放下一顆心。
原先她還以為阿姨在此墾荒,此刻才知道可能是歸田園居。屋內無人。
萼生輕輕推開紗窗,示意小劉跟著她。
室內十分陰涼舒適,「仁屏阿姨,」萼生叫,「有人嗎?」
小劉看見桌子上有壺茶,忙道:「姑娘,賞口茶吃。」
萼生笑不可仰,一到鄉間,小姐變姑娘,真有他的。
「請便。」
小劉自斟自牛飲,又說:「喂,你不是有麵包嗎,還不拿出來共產,皇帚尚且不差餓兵。」
萼生不敢待慢,連忙把成盒三文治遞給他。
趁無人,她打量石屋內隴,只覺窗明幾淨,地上鋪著青磚,陳設簡單,並無長物,也不見先進裝置,時光宛如倒流半個世紀,多好,無案牘之勞形,無絲竹之亂耳,風一吹過,只聽得窗外一排芭蕉葉蕭蕭地響起來,萼生神馳。
壁上掛著幾幅水彩畫,筆跡秀麗,萼生趨向前去,看到一張風景上題著兩行字:靜中真氣味,所得不在多。
呵,看來阿姨已臻化境。
為什麼城裡親戚如此看低她?莫非是爭名逐利,已成習慣,根本忘卻世上尚餘其它有價值的享受?
萼生探首看一看臥室,只見床上設著帳子,便退出坐在小劉對面。
小劉舉案大嚼,口沫橫飛地問:「還要等多久?」
萼生不去回答他,兄是說:「鄉村生活不錯呀。」有點憧憬。
小劉嗤的一聲笑出來。
「有什麼好笑?」
「小姐,你看清楚些,這間石屋並無自來水裝置,門處有一口數十戶合用的井,每一滴水,吃的喝的洗的用的,都得靠人力打回來!你受得了嗎?」
聽他這麼說,萼生暗叫一聲慚愧,她竟沒留意到。
小劉笑嘻嘻,「自然亦無衛生間裝置。」
這下子萼生以被人打了一記悶拳。
他指指天花板,「幸虧還有電燈照明。」
萼生臉上適才被蚊子釘的地方已經腫起來,癢不可當。
「溝裡孑孑繁殖得快,黑細蚊至毒。」
「你說什麼?」
「孑孑是蚊的幼蟲,你沒聽說過?蛆是蒼蠅的幼蟲……」
萼生混身寒毛豎了起來,連忙咳嗽幾聲。
小劉這才結束談話,輕輕道:「嘿,鄉村生活好。」
這時有人推開紗門進來,萼生連忙站立,揚聲:「我叫陳萼生,來探阿姨岑仁琴女士。」
來人是位粗眉大眼的年輕人,曬得漆黑,聞言笑了,牙齒雪白,他說:「我們接到你的信了,表姐,我是蔣午昌。」
萼生與他握手,午昌一雙大手頗為組糙,又有力,熱情、由衷,萼生非常喜歡這個表弟,眼角有點潤濕,「你長這麼高了。」
午昌笑,「表姐才比我大幾歲罷了,口角倒似長輩。」
「十多年沒見。」
「上回見表姐,弄壞表姐的洋娃娃,表姐很生氣。」
「是嗎,有這樣的事?」萼生拍打著他肩膀。
忙著聚舊,冷落小劉,他也識趣,避到門口去乘風涼。
「好嗎,習慣嗎,阿姨呢,怎麼不見她,姨丈在哪裡?」
午昌的汗衫已經穿孔,萼生把手指穿過去撥弄。
午昌坐下來,斟杯茶給表姐,「我媽跟爸爸已經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