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還是不寫的好。」
半晌萼生才說:「我不會連累你。」
斷章取義,單聽這一句,倒是纏綿文藝,蕩氣徊腸。
「那你要同有關方面交代。」劉大良微笑。
「相信我,」萼生照直說,「同他們交代,並非難事。」
至多自新聞系轉到純美術系,甚或物理系、管理科,或是索性離開校園,出來找份差使。
那天晚上,岑仁芝回請她當日的同文行家與編輯。
萼生的精神與腸胃實在吃不消一次接一次的宴會,同母親告假。岑仁芝不準——「你非與我並肩作戰不可。」
萼生忙不迭叫苦,沒有選擇即是沒有自由,天天叫她同一班不相干的人吃喝玩樂,已經是種刑罰。
岑仁芝悄悄在她耳邊說,「最後一次。」
萼生回酒店房間取頭痛丸止頭痛。
兩位熟客在等她。
他們是旅遊協會的吳小姐與胡先生。一貫的態度謙和,笑容可掬。
萼生只得招呼說:「久違了兩位。」
吳小姐遞上一隻小小油皮紙信封,「這是文化部的同事託帶的,萼生接過信封,「裡邊是什麼?」十分奇怪。
吳小姐笑,「這是岑仁芝女士著作全集。」
啊,萼生一時沒會意,全集?不會吧,母親著作等身,怎麼裝進只信封裡?
「已製成微型電腦晶片,」胡先生笑,「都廿一世紀了,總不能叫你扛四十公斤的書籍上飛機。」
萼生唯唯諾諾,「是,是」,是他們顯示實力來了,「科技進步。」
「我知道你們大學裡頭廣泛普遍使用晶片閱讀方式,替圖書館節省貯藏室,我們也正發展這種科技。」
「當然,當然。」
「陳小姐這次旅行還算愉快吧。」
「還好,還好。」萼生如只應聲蟲般。
「這裡既有那麼多親友,以後再來,我們幫你安排一下,到內地觀光,江山多嬌,陳小姐一定不會失望。」果然不愧是旅遊協會人馬。
「不知陳小姐對內地那一處地方最感興趣?」
萼生瞠目結舌,答不上來,她想說黃土高原,又怕他們以為她存心打趣,大小興安嶺、崑崙山?又怕去不到,半晌,想起劉大畏的家鄉上海,就是它吧,「上海。」
「當然,令堂是上海人。」胡先生笑曰。
萼生不敢再說什麼,只希望胡與吳兩人快走。
他們兩人交換一個眼色,再次留下名片,「陳小姐,招呼不周。」萼生鬆口氣,「不送不送。」
萼生日來接觸的各路人馬,數這一組伎倆最差,在資本主義商業社會中,他倆的手段被稱為硬銷。
本領至高的,當然是劉大畏,不知不覺間,陳萼生已被他牽著鼻子走,明是對頭,卻以朋友姿態出現,身分曖昧,偏偏為人接受,真相揭露之後,他的地位不變,自是高手。
萼生黯然。說到此,以她這種資質,根本不用出來走。找間百貨商場,在家庭電器部當售貨員渡過平凡一生,最理想不過。
只餘一點點時間,劉大畏帶她去參觀股票交易所,「小學時老師帶我來過」,萼生說。到達太空館,她又說:「總算改建過了,此刻造型較為進步」。上了山頂,她抱怨:「沒有適合十二歲以上的娛樂場?」一副壞脾氣模樣。
劉大畏自然不出聲,最後送她到岑仁芝做主人的晚會裡去。
萼生存心挑剔,果然,被她發覺席中有許多面服心不服與面不服心不服的人,除了看人,被看,萼生呆坐整晚。
母親仍然寶光四射,行頭簇新,儀容整潔,壓住整個場子有餘。
萼生抽空悄悄問母親:「老爸可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