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制?”文圖早有準備,不屑一顧說道,“無論何種祖制,皆有淵源,草原群雄爭霸時,各位先王為防止流血衝突,才有這祖制。而現在,北王仁懷淳厚,北土安寧無亂,小爭執也是流血衝突,百年前的祖制已不和時宜,反倒令很多人死於非命。只要我文圖在,只要發生流血衝突,仍會起兵伐之!”
“住口!”北王猛然站起身來,指著文圖,又緩緩坐下,臉上表情複雜。
求林見時機已成熟,突然喝道:“你一介小小鎮關,竟擅自出兵,禁錮公主,自是本統帥失察!文圖理應囚禁,但念未曾造成兵亂,死傷人數甚微,相比之下反倒低於歷年爭奪草域人數,公主自有太陽神護佑,未受到傷害,當施杖責之刑!”
席內一片驚亂,倘若如此,與不曾犯錯有何區別?可此話出自草原都帥之口,無人敢直接出面頂撞,頓時有些失控。
烏蘭見求林故意輕罰,偷窺一眼求林,竟是含情脈脈,弄得求林甚不自在。
北王望去,眾首領群情激昂,全然不能接受這等處罰。他眨了眨眼睛,乾咳一聲。
一抬手,眾人住嘴。
“帳下文圖身為鎮關,擅自調兵征伐同族,理當處斬;但念其為南人,倘以北土祖宗規制責罰,會引來南國不滿,且,滅除伐戮之為其心不私;此舉,求林將軍與總鎮關皆有失察之處,今後不得任用南人為鎮關以上職位。傳詔,禁足總鎮關烏蘭圖麗,文圖即日逐出北土!”北王仍是側著身體,宣佈最終王令。
“北王,他終究是違反祖制……”有人已經按捺不住。
“散吧,本王累了!”北王輕輕拍拍坐榻,用雄鷹般眼神逼視眾人。
各位族長首領面面相覷,這意味著文圖沒有違反祖制,或者違反祖制也不必受到懲治,而北土之內,再有壯大軍勇、因草動兵者,該如何處置?眾人自知大勢已去,紛紛心有餘悸離開。
一場北土軍事上的大扭轉,一次政治上的風雲,一場殿爭,以烏蘭圖麗被禁足,文圖被逐草草了事。
“多謝北王不殺之恩!”文圖俯首謝過。
北王沒有去看文圖,起身走下主殿臺,三步兩步來到烏蘭身邊,先是輕輕拍拍愛妹的肩頭,點頭露笑,而後低下頭瞧著符柔:
“這個,寶貝,”他又抬起頭瞧著公主,臉上一片平和,“符柔,是吧?”
烏蘭噘著嘴點點頭。
文圖暗驚,沒想到北王這都知道,那自己出兵他也一定知曉!也是,身處天位的北王,焉能不知南疆的一舉一動,恐怕第一次意欲征伐木塔,他就早已獲得音信,只是佯作不知而已!
這麼一想,文圖不禁冒出一聲冷汗!
“符柔,符柔,哈哈哈……”北王大笑著,伸出手移向烏蘭,沒有王妹的准許,他倒是沒有直接去牽符柔。
烏蘭求之不得,立即將符柔小手遞進北王手中。
北王拿捏幾下符柔嫩乎乎小手,轉身便牽領著她向主臺走去,剛剛邁出一大步,卻立即收回,側瞧一眼符柔,換成小步前行,邊走邊笑,聲音震動大殿,不斷重複著:“北土子民,太陽神之子孫,父母之後代,本王的孩子,哈哈哈!”暗指符柔在西河言語。
“你就是北王嗎?”符柔腦海中的故事,都是烏蘭講述,他側著耳朵隨著北王緊跟慢跑,幾步之後便氣喘吁吁,“你是大英雄,永遠不會死的!”這話文圖在西河說過。
“不得無禮!”文圖遠處喝令符柔。
“哈哈!”北王笑得竟有微微眼淚,便一把抹過,根本不去理會文圖,步入主臺,他一把抄起符柔放在腿上,剛要去摸摸那粉嘟嘟小臉,又瞧瞧自己粗糙的大手,終究是放了下來。
符柔卻伸出雙手,想要摸摸北王,這是盲童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