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這個詞他已經不敢再提,他知道但凡提起,一定會被易暉用一句「你認錯了」狠狠堵回去。
雖然這樣的否認每每刺得他痛楚難當,他離開小鎮卻不是因為退縮,而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他的自控力在易暉面前仿若無物,他不想嚇到易暉,他的小傻子也再不能經受哪怕一丁點風吹雨打。
不如他安頓好一切先行離開,反正那邊的情況他隨時可以瞭解,藉此機會從另一個方向靠近,久違的順利讓他呼吸順暢,被扎得鮮血橫流的心臟也彷彿不治而愈。
「他答應給我畫畫了。」周晉珩眼中帶笑,似是想起美好過往,「我在想讓他畫點什麼。」
「喲,可以啊。」楊成軒有氣無力地鼓了幾下掌,「這算是階段性勝利了吧,今晚出去喝一杯?」
周晉珩搖頭:「不了,我答應他以後每天早睡。」想了想,又道,「既然有固定物件了,你也少出去鬼混。」
第一次被周晉珩教育,楊成軒有些不爽,隨口應付道:「屁的固定物件,玩玩罷了,我跟你可不一樣,我想抽身比抽根褲帶還容易。」
當時在想別的沒放心上,直到晚上洗過澡躺下,周晉珩才在熱氣氤氳中遲鈍地開始琢磨「抽身」這個詞。
往前數幾年,他最渴望的就是從那段婚姻中抽身,最好能不拖泥帶水地全身而退。而現在,他卻死死抓著那一點虛無縹緲的牽絆,執拗地想把它續接起來。
周晉珩閉上眼睛,將胸中滯悶已久的一團濁氣緩緩撥出。
要他放手,除非能把易暉從他記憶中的每個畫面中徹底抽離、盡根拔除,一絲半縷都不留下。
可是他做不到。
幸好他做不到。
那句「我討厭你」言猶在耳,每個細微的咬字都在發顫,越是回味,其中的竭力抗拒之意就越是明顯。
周晉珩唇角上揚,勾起一抹淺淡的笑。
討厭又如何?既能從陌生變為喜歡,就能從討厭再次扭轉為喜歡。
何況他這次捧上真心去換。
陽光明媚的清晨,易暉剛拿起手機,就收到哆啦哼哼的訊息:早上好。
易暉一手揉眼睛一手打字:早[睡]
哆啦哼哼:沒睡醒?要不再睡會兒。
易暉翹起嘴角:不啦,起床幹活兒了[加油]
互相發了早餐照片,易暉對著哆啦哼哼照片上的甜豆腐腦和麻團猛流口水之後,忽然想起正事,問:想好要我畫什麼嗎?
哆啦哼哼:嗯,畫點你喜歡的吧。
這個回答讓易暉摸不著頭腦:不是應該畫你喜歡的嗎?
哆啦哼哼:你喜歡的我都喜歡。
易暉莫名覺得這話曖昧,只當哼哼太善良不想為難自己,思考了下,建議道:要不畫花?
哆啦哼哼:好。
易暉:玫瑰花?
哆啦哼哼:好。
易暉:你果然喜歡玫瑰花[陰險]
這回哆啦哼哼沒說好:是他喜歡。
捧著手機的易暉愣住。
玫瑰花之於他來說意義特殊,如果不是對方喜歡,他並不想隨便畫這樣特別的一種花,尤其還是送給別人的。
他只送過一個人玫瑰花,只送過一次,雖然那人根本不在乎。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他的為難,哆啦哼哼改口道:還是畫別的花吧。
易暉鬆了口氣:好啊,只要你說得出名字的花,我都可以給你畫!
哆啦哼哼:真的?
易暉學他:嗯哼[酷]
哆啦哼哼:那煙花,可以嗎?
作者有話說:小周準備搞浪漫了呢,輕點罵……虐小周的部分在我看來還沒開始,不過也快了(有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