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航重新打量她。“你是江秀雲的孫女,那個羽月是吧?”
他說得很平靜,彷彿這是件見到同村小輩,很稀鬆平常的事。
江秋航沒有意外,感嘆的講:“果然是女大十八變啊。我那天看到你都沒能認出來,只覺得有點眼熟。”
林妄望著像是要敘舊的老頭,攥緊拳,指甲扣進手心裡。
她壓下翻湧的情緒,低冷的講:“沒想到還有人記得這個名字。”
江秋航感嘆的講:“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你姐姐的名字還是我取的,我當然記得。”
林妄聽到這話瞳孔微震。
父親說的那個教書先生,竟然是江秋航嗎?
江秋航看一臉凜然的女孩,笑著講:“以前就看你跟小曌玩的不錯,現在一起了,也是天註定的緣份。”
林妄:……
林妄咬著後槽牙,極力鎮定的問:“您的意思是,我以前,認識您孫子?”
江秋航點頭。“對啊。當時他有點自閉,是你每天來喊他,他才不情不願出去的。平時他誰都不理,跟個弱智似的。”
林妄:……
自閉又弱智這兩個詞,能出現在江曌身上?
林妄震驚的,不知該不該信這個老頭的話。
他不會是想讓自己關心照顧江曌,故意把他說得那麼慘吧?
不過不管是什麼,她總算是弄清楚,為什麼江曌會知道她的名字了。
這很糟糕,在林妄的計劃裡,這個名字從頭到尾都不會出現,因為她絕對不會讓自己成為被告席上的人。
江秋航看緊皺著眉的女孩,安慰的講:“你別擔心,既然你改名了,這世界上自然就沒有了林羽月這個人,我們會尊重你做的這個決定。”
林妄冷瞧著他,想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是單純的接受她的改名,還是放任她的所做所為?
在這種局勢基本明朗的情況下,林妄肯定,這江秋航一定早就知曉這島上發生的幾起命案與林氏一家有關。
而她,剛好是林重的女兒!
江秋航不知她的憂慮,好奇的笑著問:“我能問問,為什麼要單取一個妄字嗎?”
林妄低聲道:“您把這個字拆開來看。”
妄,上面一個亡,下面一個女。
林家亡女。
江秋航明白過來的點頭。
他打量著冷靜優雅,秀外慧中的女孩,想了想,沒有說什麼,開始打理他的花草。
林妄看拿著剪刀,重新修理花草的江秋航,恭敬的講:“老先生,你帶我來這裡,還有別的事吧?”
不是親切的爺爺,不是客氣的老爺子,是老先生。
長安村至今還活著的唯一的教書先生。
林妄這麼叫,是尊他當年的先生一職,也是敬他對林家的照顧。
江秋航看滿是防備的人,搖搖頭。“沒有,就想讓你放鬆放鬆。”
他把剪下來的枝葉,撿起來,扔進一旁的垃圾桶。“你看看這的花,開的多漂亮。”
林妄瞧了眼花。“溫室裡的花,漂亮也脆弱。”
“天氣好的時候,還是會搬出去曬曬太陽的。”江秋航看她。“它們會經歷風雨,但也有家可歸,這樣才能活得更長久,活得更漂亮。”
林妄對視著江秋航慈祥的眼睛,沒有說話。
江秋航接著講:“室外,還是室內,多一個選擇不好嗎?”
多一個選擇不好嗎?
這是讓她接受江家的庇護與照顧嗎?
林妄冷聲講:“這就要看,這室內是不是自己搭建的。”她巡視四周。“別人搭建的再好,終究是會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