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簾的就是蘇書低著頭的背影,披在他身上的皇袍仍被大片血汙覆蓋,卻在晨曦的光芒照耀下閃爍出金紅相融的奇異色彩,給人一股無法接近的距離感,倒不是像之前的狂妄孤高,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她的感覺是對的,蘇書所選的這條路註定傷人傷己,即便他心裡再怎麼清楚,也只能讓自己越陷越深。
察覺到身後的動靜,蘇書也不回頭,默默解下外面的皇袍,露出裡面還算乾淨的白色中衣,然後對著鏡子整理自己那頭散亂的黑髮。
也不知道是不是擁有魔力的緣故,頭髮生長的速度特別快,幾乎每天都長一大截,到現在他的頭髮都快垂到肩膀了。
蘇書並不喜歡拖著長頭髮的感覺,這才稍稍移眼瞥向後方,淡淡道:“麻煩你過來,幫我剪了。”
“剪掉頭髮?”菲魯特撓了撓頭,遲疑道:“其實嘛,你的臉挺適合留長髮,剪了就有點可惜了。”
蘇書不以為然道:“只是多餘的累贅罷了。”
“要不這樣……”菲魯特跳過來握住他的頭髮,“紮起來吧。”
不等他反駁,她已經嫻熟地紮起他的頭髮流下一條較長的馬尾。
“像個小白臉似的,太難看了。”蘇書看到鏡子裡的自己被她強行換了個髮型,頓時一撇嘴,不過還真別說,結合自己這張秀氣的臉來看,倒還有那麼點青年才俊的味道,只可惜臉上的一道深深的劍痕將原本的陰柔破壞殆盡,反而顯得邪異起來。
“至少比你披頭散髮的樣子好得多。”
菲魯特聳了聳肩,主動為他披上一件備用的新皇袍,然後洗漱一番,便跟著他一同離開房間,準備參加王城大殿的會談。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心,蘇書和菲魯特一出門就和張昊迎面相遇。
張昊的目光直接掠過菲魯特落到蘇書身上,語氣很平靜地道:“聽說你昨天晚上叫得很慘,是不是付出的代價太高昂,才讓你發現獲得的東西,其實遠遠比不上你失去的多。”
“你哪有在我面前自以為是的資格。”蘇書看也不看張昊一眼,隨手將菲魯特扯進自己懷中,假惺惺地朝她微笑道:“我未來的皇后,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誒?”看到張昊眼中閃過的那抹傷痛,菲魯特很不自在地挪開頭,只能笨拙地轉移話題,“還沒吃早飯吧,大家都空著肚子,待會還哪有力氣去大殿上商議國事。”
“說的很對。”張昊很快就變得像個沒事人一樣,甚至還笑道:“正好小姐姐以前喜歡吃的煎餅我帶了一些過來,是從東巷那家你經常光顧的小店裡買的剛烙好的,還很燙手。”
菲魯特聽後眼睛一亮,只見張昊從背後掏出了她平時最愛吃的奶油甜餡煎餅卷,不禁下意識走上前奪過來,並順手拍了拍張昊的肩膀,毫不吝嗇地回以甜笑道:“真虧你這傢伙能記得這種事,那我不客氣啦,肚子早就餓得不行了。”
難道一個煎餅就能把她收買?
蘇書冷戾地盯向張昊,正好張昊也看了過來,兩人的目光在這一剎那激烈交火,卻在菲魯特有所察覺時,都瞬間變得若無其事。
“哎呀!”
就在張昊以為自己能扳回一局時,菲魯特突然一撒手丟掉了手中的煎餅卷,原來是隻蒼蠅一頭鑽進了煎餅卷的奶油餡裡,這一下子讓張昊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可惜了。”蘇書面無表情地笑道:“不過,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這奶油餡該不會是過期了,臭了吧。雖說菲魯特出身平寒不會真的介意什麼,但也不是可以隨便糊弄的物件。吾友啊,你還是要多長點心才行。”
說完,他彎下腰撿起掉在地上的煎餅卷,一甩手準確地拋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裡,再抬頭對上張昊冷冰冰的視線,他只是無所謂地攤了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