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小兒女情態又出,更是討喜,眾人面前,不便太過,乾隆只是點點頭,隨意坐在鋪著狼皮褥子,上面又加著棗紅織錦面兒的灰鼠皮褥的炕床上,嫻貴妃端來茶,乾隆品了一口,笑道:“你這裡倒也有好茶。”
嫻貴妃笑道:“知道皇上喜歡品茶,臣妾雖然不懂,聽人說這茶好,特為留著,等皇上來品。”
乾隆道:“這是好碧螺,宮裡進來的也不多,不大分到後宮的,這想是你哥子給你捎來的?”
嫻貴妃不知乾隆的話是何意,躊躇著沒有敢答話,乾隆知道她這幾年比以往謹小慎微了許多,笑著安慰道:“你別多心。你堂兄巡撫江南,給妹妹捎兩罐好茶又有什麼?我知道你素來不大兜攬外頭的事情,自然信得過你。”
嫻貴妃不由心中一暖,聽乾隆又道:“其實也正是今兒引見州縣,恰巧你哥子進宮入覲請安,朕瞧他實心辦事,正是良臣循吏,因而想起了你,恰巧今兒叫去,過來瞧瞧。”說罷,目視嫻貴妃不語,嫻貴妃給他看得臉發燒,低了頭道:“他是皇上的奴才,好好辦差原是應該的。不過,又幹著我什麼事?”故意的一點撒嬌,加之那雙明媚的眼睛倏忽抬起在乾隆臉上一繞,旋即垂眸。燈下看美人,其他都只朦朧不分明,便覺臉上膚質光滑,似毫無瑕疵,而眼睛和嘴唇潤澤得彷彿有水光,乾隆心裡一動,目光向邊上一瞥,一旁的韓嬤嬤和幾個宮女早有知覺,悄悄退了出去。
嫻貴妃感覺腰上一緊,心中一蕩,嘴上輕聲道:“皇上,這……這可不合規矩……”
“什麼規矩?”乾隆的聲音宛然在耳邊。
嫻貴妃說話也愈加微不可聞:“宮裡定例……皇上……不得留宿……後宮……”這話毫無作用,也不是她的本心,乾隆只是微笑,眼角微微的魚尾紋盛著的都是曖昧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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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清代後宮的規矩,嬪妃侍寢後便要離開皇帝的龍床,到邊上耳房單獨休息,不得過夜,不過西苑等園子規矩就小得多,這也是乾隆一年倒有多半在各個園子裡度過的原因。嫻貴妃陪著乾隆,夜裡總不敢睡得太熟,早上天還矇矇亮,她便聽到乾隆翻了幾次身,清醒過來向外一看,帳子上一點光不透,天應該還未亮。
乾隆已感覺到嫻貴妃在往外瞧,問道:“你怎麼也醒這麼早?”
嫻貴妃見皇帝問話,才揭開帳子向外看了看,說:“才寅正,離聽政還有段時間呢。皇上再睡會兒吧。”
乾隆搖搖頭,輕輕嘆了一口氣,嫻貴妃問道:“怎麼,皇上心裡有不痛快的事麼?”
“外間都以為,當了皇帝,必然萬事如意。其實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朕也不能免俗。”
嫻貴妃小心問道:“誰讓皇上不如意,皇上還不辦他?!”
乾隆笑一聲道:“自然要辦,不然,這些張狂文人自命‘清流’,把我大清當做明朝的昏君黨臣一般,竟要逼到我頭上來了。”
“還有誰這麼膽大妄為?”嫻貴妃隨口道,隨即發覺不對,忙道歉說,“臣妾糊塗了,軍國大事,本不該臣妾過問。只是心裡氣不過,一時失了口。”乾隆的臉色在黑暗裡看不清楚,只是含含糊糊道:“你放心,朕御極十數年,當皇孫時就蒙皇祖親自教導,國家政事也瞭然了幾十年,不怕他們翻天。”
過了一會兒又問:“你哥哥是江南巡撫?”未等嫻貴妃回答便自答道:“是的,尹繼善在兩江做得很好,改日調到直隸,你哥哥倒可以升擢了。”
嫻貴妃心頭一喜,斟酌著說道:“臣妾的哥哥做得如何,臣妾也無法過問,總是皇上心裡明鏡兒似的,總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