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如果冷了,她們可以生火,就是因為煙太濃,眼淚會被燻出來。
這種苦日子的苦,如同木盆裡的冰霜,冷、崎嶇不平,還刺人。
在第一次用棒槌用力的捶打衣物的時候,虞漁便想過那些小說裡提到的,女主角如何如何改變自己的命運。
她不想洗衣服,她不想受苦,她想快一點吃飽穿暖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可有一天,她正想著這些快捷的方法出神的時候,烏雲忽然散開,陽光照在了正在晾衣服的她身上。
那一刻,她腳下踩的土地是硬的,冰的,手卻因為太冷和暖和起來。
太陽照在她身上,帶給她冰天雪地裡一種稀薄的熱度,虞漁忽然感覺自己就好像是一株瀕死的禾苗忽然照到了太陽的光。
人似乎只會在特定的境地裡感受到特定的感覺。
就比如說,若她沒有在冰天雪地裡晾曬過衣服,便永遠無法在陽光照到她身上的時候,若剛剛那樣,福至心靈。
虞漁頓覺一種奇妙之滋味。
原本想要離開的意願,竟變得沒那麼強烈了。
她在現實世界的一生,從上輩子到這輩子,不過是按照她既有的身份和遭遇活著。
而現在,她卻忽然走上了與自己先前的道路完全無交集的另一條路,甚至在另一個時空。
意識到這一點後,虞漁便忽然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好像……這種體驗,忽然從枯燥,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她開始想,如果以她如今所佔據的這副身體來度過完整的一生,她將會體驗到多少她在現實中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到此,虞漁忽然意識到,為什麼這個演技提升系統好評無數了。
若是她在這裡度過一生,而在現實生活中,卻不過經過了十天二十天。
那麼她現實中的人生的長度被分割到系統中的每一個劇本世界中之後,她的生命也將無限延長,甚至可以將在系統世界所學習到的經驗、知識運用到現實世界中去。
對於玩家來說,這簡直就是開掛。
而若是什麼實用性的知識也沒有學到,在完全不同的世界所度過的一生仍舊具有意義。
比如方才虞漁在陽光之下一瞬間福至心靈的感受——相似的所有人生的體驗,都會為她的靈魂增加厚度。
因此從這一天起,虞漁忽然變得格外積極。
她對於洗衣服這件事的熱情提高了很多,洗得比之前認真許多倍。
無論多冷的天,她都會蹲在木盆邊上,仔細清洗著衣服上每一個細小的汙點,一遍又一遍地打水、換水。
她最喜歡的時刻,是她的手從冰冷到沒有知覺到自動溫暖起來的那一刻。
然後便是晾衣服時把一切都整理得整整齊齊的之際,若逢晴天,陽光則如期而至,而此刻她便能感受到臉上和脖頸間灑下的溫暖的光輝。
她開始喜歡在肚子很餓的時候,綠雲拿著一碗帶著點剩菜的飯放到她面前時的場景。
那是她不會顧及自己形象,狼吞虎嚥,感受熱氣在身體裡冒開,渾身都變得暖洋洋的。
背上的傷漸漸好了。
易春院裡的龜奴和老婆子個個待她都很刻薄。
她總是被他們喊賤人、黃毛丫頭、瘦猴兒。
無人問她的名字,並沒有誰在意。
這種不被人重視的感覺,令虞漁逐漸感到稀鬆平常。
她有時候甚至開始細細品嚐那些加諸她身上的屈辱。
在這樣的世道下,一個普通人,能活下便已經是天大的幸運。
——她因此心裡有了這樣的感慨。
她開始習慣各種罵聲和冷眼,無論對誰,她都沉默寡言宛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