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已經在用最快的速度過來了,今天下雪,路面……”
他會認真地給她解釋情況,語句裡面沒有敷衍。
虞漁好像從來沒有在謝竟存的身上看到過敷衍,好像她讓他做的所有事情,給他打的每一個電話,他都在認真對待,就像是,他現在還在讓隊友玩她的號給她打國服瑤一樣。就只是安靜地呆在她能看得見的地方,如果虞漁不呼喚他,他就一直呆在那裡,好像永遠也不會有抱怨,永遠地望著她。
虞漁忽而覺得自己內心如同柔軟的水袋,被那溫熱的水灌滿了,然後往下墜。
她看著漫天飛舞的毛茸茸的雪花,忽而感到很想念很想念。
想念謝竟存。
想看到他木訥的、無措的臉。
想拉他的手,想見到他紅著的耳朵和清澈的黑白分明的眼睛。
也許在初見的時候,謝竟存便已經成為了她心底最深處的某個隱喻,只是那時候,她還太貪婪,太不知足,心中的執念和雜念也太多,而系統也告訴她,她要不斷地“攀龍附鳳”、“不勞而獲”,所以她告訴自己,只能和謝竟存談八天戀愛,儘管只有八天,但謝竟存幾乎是她對完美伴侶和愛人的一切優良品質的集合體,然而虞漁還是“拋棄”了他。
可是,每當安靜下來的時候,她總是會時不時想起他。
尤其在冬天,下雪,或者下雨的時候。
想起他朝她傾斜的那把傘,想起他剋制的並不充滿侵略意味的擁抱,想起他發紅的耳垂。
她那時對周憐說:她已經有自己的石頭了。
這顆“石頭”,就是謝竟存。
哪怕穿梭過很多的世界,見過很多的男人,每次再和謝竟存有接觸的時候,她也總會覺得,只有謝竟存是那個人,是那種乾淨的、小心翼翼的、如同雨水和雪花一樣純淨又清澈的人。又像是冬天裡乾乾的讓人安心的木柴。
她碰見過那麼多的男人。
陳穿會對她說髒話,在不愛她的時候不在乎她的感受。
韓昌柏會因為嫉妒而對她故作冷漠等她委屈求和。
陳雍年的從容只不過是一層虛偽的表皮。
周憐美麗而強大,有種模糊性別的空冷,然而為了研究,周憐會選擇設計和他分手。
虞漁知道,他們最後都愛上了她,無法自拔,就連周憐也無法在北極待下去,然而他們多少是自私的,他們不是在純粹地愛她,而只是希望得到她的愛,比起愛她,他們希望她也給予他們同樣的回報,否則就會像商人一樣流露出一些自私的秉性,自大、傲慢、高高在上,儘管最後他們在她面前搖尾乞憐,試圖讓她再看他們一眼,然而沒有用。
他們不能習慣她的冷漠,她的漫不經心。
因為他們從小便被高高捧起,在她這裡受到的挫折,會給他們某種深沉的打擊。
而謝竟存不是這樣的。
謝竟存在對她動心的那一刻起,無論她是何種模樣,何種態度,他一直都站在原地,他的愛,如同只有冬天才會落下的雪花,但每年都會回來,每年都一樣純白。在她不需要的時候,他就融化,在她需要的時候,他就變成這場美麗的初雪。
虞漁沒再說話,他們聽著彼此的呼吸聲,甚至也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
“我到了,我看見你了。”一輛黑色的車在虞漁面前停下。
謝竟存從後座下車,他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長款羽絨服,下車的冷空氣使得他冷白的面頰和指骨都泛起了紅,看到虞漁的瞬間,他撐開了一把黑色的傘。
哪怕虞漁帶著口罩,謝竟存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虞漁。
他大步走到她的身邊,順手幫她拿起她的行李,然後將傘十分自然地舉過她的頭頂,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