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1更新◎
其實他這幾年, 真的算得上一帆風順。
然而權謀與暗算也少不了。
他以前夢想的是成為新舊交替之際的一名新思想的傳播者,那時候他想做一個作家,一個學者,如今他的處境與當時的想法南轅北轍。他成為了北師的軍師。以前他引以為恥的陰謀算計, 如今成為了他生活中的家常便飯。
僅僅只不過是兩面。
渡口那一面, 以及和離時的那一面。
她便在他的心中種下了一顆種子, 這顆種子,破壞了他那原本高懸在天上的人生理想。
如今這顆種子也生根發芽了,長成了參天大樹。
很難解釋,為什麼如此短的兩面, 便讓他從半空中跌入“凡俗”。
就同她如此柔順地仰望著她,朝他露出那種驚怯的笑容時,那雙眼睛,竟如同多年前在渡口那樣明麗清澈, 那種好像永遠被圈養起來的天真,瞬間便令周紹月的耳邊響起了殘酷的哭聲。
周紹月說不出話來。
他動了動唇, 想要露出一抹上位者得體的笑容,然而表情卻不受他控制,似乎變得怪異起來。
他聽見自己用那種沙啞的聲音說:“我為你來, 我說過,我會回來。”
回到哪裡來呢?是她的身邊,還是舊時代的風潮裡。
此刻她身旁的江寄,卻不再像那次和離時的那樣, 只是用冷而毒的眼神盯著他, 而不說一句話了。
“回來?回來做什麼?”
“成為全海林的笑柄麼?周副帥?”
江寄的聲音淡淡沉沉, 裡頭的那種氣勢壓了周紹月不知道多少頭。
那冷如冰霜的眼神就這麼盯著周紹月, 說:“周紹月, 別說三路聯合軍,就是是四路、五路、六路,來到我的地盤,也得趴下。好響亮的旗號啊,打倒江寄,打倒帝制,嗯?是你這個英國留學回來的副帥給我扣的帽子麼?”
“可憑藉嘴巴上說幾句話,當了那姓陳的軍師,就能把我扳倒嗎?”
“他們就和你一樣,是沒用的廢物。”
“現在,懂了麼?”
江寄攬著虞漁的腰,那臉上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慄。
三軍的將軍等著,江寄讓人在他的座位旁加了個椅子,讓虞漁同他一起坐在了主位上。
周紹月只是站在北軍陳帥的身旁。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那珠光寶氣、膚白靨紅的女人身上。
在這昏暗的談判室裡頭,那女人身上帶著的寶珠,黑髮間晃動的釵子,微微抬手時候,露出的手臂上翠綠的玉鐲,以及輕輕顫抖這的紫金色鈴蘭花耳墜,令這談判室彷彿不成為談判室。
她垂下眸子,彷彿自知自己好像不該出現在這個場合裡頭,她眼神裡頭的不安潛藏在那烏黑的睫毛下面,然而低垂著頭的時候,那脖子露出一截皓白,在這昏暗的談判室裡頭,驀地刺傷人眼,當真欺霜賽雪。
關於江寄金屋藏嬌的傳聞,從未有人證實過。
每每有人好奇這個女人的時候,與之相關的,見過這個女人的人彷彿都對她諱莫如深。
然而關於江寄有一個極其寵愛的女人這件事還是不脛而走。
然而真的見到這女人的一刻,望見她那瑩潤的眸子的時候。
他們理解江寄,就如同梅若生第一次聽到江寄想做皇帝的荒謬傳聞,心裡升起的那種理解一樣。
這女人,這女人……
這世上像她一樣的女人,恐怕再也沒有。
她獨一的那種微光,像是讓在黑夜裡頭摸索的人看到旗幟的那樣。
這種光,比起那對新時代到來,對和平到來的渴望,更具有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