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並非是世外桃源,皇上問政的時候,時常要求翰林參與,既然參與其中,那就要提出來意見建議,站在公正的立場上說話,最終很有可能得罪內閣大臣,不說出真正的認識和建議,會讓皇上產生想法,偏向於對立雙方的任何一方,良心上過不去。」
「晚輩在翰林院的時間長了,想不改變都難,畢竟得罪的人太多了,是難以立足的,太爺當年的遭遇,晚輩記得很清楚,晚輩不想陷入到這樣的漩渦之中。」
文震孟聽的很認真,眼睛裡面不時射出光芒。
「清揚,想不到你對朝局的認識如此之透徹,老夫聽你的意思,是想著離開京城,到地方上去嗎。」
「晚輩的確是這樣的想法,讓晚輩負責一個縣,或者是一府之地,晚輩可以發誓,年的時間,一定讓地方上大治。」
「老夫知道你的雄心,可此事難度太大了,你是殿試狀元,按理在翰林院一段時間之後,就會兼任六部亦或都察院之職,最多三年時間,下一次殿試來臨之際,也就是你離開翰林院的時候,你若是想著到地方上去,究竟幹什麼,進入三司不大可能,你的資歷太淺,朝廷不會如此的安排,皇上亦不會同意,擔任知縣,那是屈才,更是不可能,擔任知府倒是最好的選擇,可惜你太年輕了。」
「事在人為,只要太爺幫忙舉薦,想必皇上會動心的。」
「不好說啊,老夫說的未必有用,皇上知道你和老夫的關係,豈會不警惕此事。」
鄭勛睿皺了皺眉。
「晚輩覺得太爺多慮了,晚輩不是想到留在京城享福,更不是想著能夠進入到六部或者都察院,晚輩想到的到地方上去做事情,京官和地方官的區別,晚輩還是清楚的,就算是三甲的進士,也都想著能夠留在京城,哪怕是進入六部做一個八品的提舉,也不願意到下面去擔任七品的知縣,這其中的差距,誰都清楚,在六部表現好了,或許能夠引起尚書大人的注意,甚至是皇上的注意,可是在地方上做事情,累死累活誰知道,責任倒是一大堆,稍微做的不好就遭遇到彈劾,四品的知府,就算是見到了六部五品的郎中,都是畢恭畢敬的,生怕得罪了,晚輩若是想著升官,儘管在京城熬著,肯定是有機會的,晚輩冒險到地方上去,那就說不準了。」
或許是受到了鄭勛睿言語的刺激,文震孟也不隱瞞了。
「老夫不想你離開京城,放著大好的前途,前日皇上還專門說到你了,你若是到地方上去了,日理萬機的皇上,怎麼可能還記得你啊。」
鄭勛睿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給文震孟行禮了。
「晚輩懇求太爺成全,晚輩真的不願意留在京城,朝廷裡面的局勢過於複雜了,晚輩剛剛遭遇,就是筋疲力盡了,若是日後話語多了,得罪了更多的人,怕是到時候想著到地方上去,都沒有機會了。」
文震孟看著鄭勛睿,長長嘆了一口氣。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亂象漸生
八月初十。
翰林院,翰林學士公房。
翰林學士沈忠仁正在按照兵部的意思起草的潤色朝廷敕書,鄭勛睿在一邊默默看著內閣和兵部移送過來的奏摺。
奏摺一共有三份,第一份是三邊總督楊鶴的奏摺,言三月初投降的陝西流寇神一魁、金翅鵬、過天星、獨頭虎、上天龍、不沾泥等,分別在陝西慶陽府所屬的寧州以及延安府所屬的米脂再次開始造反,第二份奏摺是延綏巡撫洪承疇的奏摺,言對付流寇之辦法,不能夠一味的招降,必須一剿滅為主、招降為輔,奏摺痛斥神一魁等人降而復反,第三份奏摺是太子太師、中極殿大學士、吏部尚書、兼任兵部尚書、薊遼督師孫承宗的奏摺,言正在修建的大淩河城,遭遇後金韃子的進攻,建議調集山海關、山東、登萊各路兵馬馳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