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如此說,下官更是汗顏,當年與王爺的一幕幕,下官時常回味,離開南京前往京城,下官總是覺得這一切的場景都蒙上了陰影,俗話說一失足成千古恨,做出了什麼樣的決定,就要承擔什麼樣的後果,下官無顏面對王爺,此番宣旨之後,打算辭官歸家…」
鄭勛睿眼睛裡面閃過了一絲的寒芒。
楊廷樞說出來這樣的話語,他能夠理解,大凡是讀書人,都是有那麼一絲骨氣的,就看本人是不是能夠堅持,從剛剛楊廷樞說出來的話語來看,其已經後悔當年做出的選擇。
鄭勛睿是穿越之人,做事情非常的實際,他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無比忠貞之人,譬如說他身邊的鄭錦宏,不管遭遇到什麼樣的威脅和打擊,都是絕不會背叛的,可作為志向遠大的他想要身邊都是這種人,那就是天方夜譚了。
這不可能做到,身居高位的領袖也不該有此等的想法。
「淮鬥兄如此說,倒是令我吃驚,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大凡朝代更迭之際,各人做出的選擇多種多樣,唐太宗當年的玄武門之變,若是排斥了所有人,僅僅信任秦王府之心腹,恐怕也沒有之後的貞觀之治,而那些為貞觀之治盡心竭力的文武大臣,若是都秉持淮鬥兄此等的看法,怕也是難以名垂青史。」
鄭勛睿的這番話,讓楊廷樞的身體微微顫抖,他沒有想到鄭勛睿這樣的直接,沒有任何的拐彎抹角。
「淮鬥兄,你我十多年的交情,我的習慣和性格,你應該是知道一二的,東林黨人不斷的算計我,我沒有動殺心,只是搗毀了他們的老巢,將他們悉數送到京城去了,張溥、楊彝、張採、吳昌時、龔鼎孳等人想方設法置我於死地,我依舊沒有動殺心,只是讓他們灰溜溜的離開了南直隸,皇上一樣是想著我死,可我依舊為大明江山操心,並非是我懦弱,只是我不想這大明天下血流成河。」
「成王敗寇,歷史本就是如此,一個王朝到了腐朽不堪的地步,繼續勉強維持,吃虧的是廣大的百姓,一旦天下大亂,最終的災難也會降落到你我的身上,任何人都難以倖免,李自成和張獻忠之流是流寇,他們造反的初衷是想著能夠吃飽飯,現如今他們的心思改變了,不再是吃飽飯的想法,而是想著謀取這江山,可惜他們沒有那麼大的能力,他們承受不起這江山,所以他們註定失敗,註定被歷史的潮流淹沒。」
「你認為我說的這些話都是大逆不道,都是造反的想法,不僅僅是你,恐怕天下人都是這樣認為的,不過我已經無所謂了,不管天下人怎麼看,該做的我還是要做。」
「朝廷之中的局勢你很清楚,其實陳新甲被斬首之後,皇上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希望,當初若是能夠與後金議和,穩定遼西的局面,朝廷尚且能夠收拾殘局,轉頭剿滅流寇,明明局勢到了無法挽救的地步,還要充什麼硬氣,這不等於是加速王朝的覆滅嗎。」
「到了這個時候,給我幾個很虛的頭銜,想著利用鄭家軍來挽救殘局,以為我是傻瓜嗎,那些將自身看的過於聰明、將他人視作傻瓜之人,自己才是真正的傻瓜。」
…
「淮鬥兄,該說的我都說了,最後說的直白一些,當立牌坊的事情,不是聰明人的選擇,朝局面臨劇烈的變革,變革前夕該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相信你是明白的。」
說完這些話之後,鄭勛睿站起身來,轉身離開了雅間。
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的楊廷樞,獨自一人在雅間裡面,好半天一動不動。
等到楊廷樞反應過來的時候,早就看不見鄭勛睿了。
三天之後,楊廷樞的辭呈由一同到南京來的吏部官員帶回去了,楊廷樞選擇留在了南京。
楊廷樞做出的選擇,在南京引發了一些小的波瀾,不過這不算什麼了,就連兩任的內閣首輔周延儒都選